杜月和张氏跟着吴忠到了顾家，进屋一瞧，两人的泪水登时就落了下来。
“晴儿！”“姐姐！”
两人扑到杜晴身边，哭个不停。好一会儿，母女二人才冷静下来。
“若若姐，我姐姐她.......”杜月红着眼睛看向杜若。杜若拉着她的手，“好了，月儿，大伯娘，你们先别哭。”
“是今天一大早，吴大哥要出门放爆竹，就在不远处的路上看到了晴姐。”
“她这应该是冻了一夜了，身子已经冻僵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的，但是吴大哥说那路上有一串脚印。”
“我想着，晴姐可能是昨天晚上从孙家村走过来的。这昨晚下了大雪，孙家村又离咱们这这么远，所以晴姐才........”
听到杜若说着女儿昨晚的经历，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杜晴，张氏泣不成声。
杜月倒是忍住了哭声，但是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杜若看她们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刚才杜晴的情况，再晚一步被发现的话，那就要冻死了。刚才她查看了杜晴的双脚，红肿不已，长满冻疮，已经冻得不成样子了。
“大伯娘，月儿，你们先别哭。我刚才已经给晴姐喂了姜汤和药了，眼下看来，她应该没什么事儿。”
“不过她冻得太厉害，已经有些发烧了。”杜若几句话，告诉了母女俩杜晴的情况，也算是让她们安心了一些。
张氏看着自家闺女，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擦了擦眼泪，抬眼问杜若“若若，晴儿她不会落下什么病吧？”
杜若摇摇头“放心吧大伯娘，只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晴姐的身子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们看看晴姐身上吧。”杜若说完，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吴忠，他识趣儿地关上门出去了。
杜月小心翼翼地挽起杜晴的袖子，这才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张氏挽起她另一只袖子，也是一样的青紫伤痕。
脖子上，身上，腿上，可想而知。密密麻麻，斑斑驳驳，可以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张氏和杜月是流着泪看杜晴的伤痕的，虽说刚才杜若已经看过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觉得，恨不得杀了那姓孙的。
“呜呜呜.......我可怜的晴儿，我的女儿啊！”张氏搂着杜月哭个不停，杜月也是一样，泪流不止。
“天杀的孙原，我要杀了他！”杜月气得咬牙切齿，自己的姐姐好好一个人。好不容易才在家养好了伤，这才回孙家几天啊，就变成了这样。
“大伯娘，月儿，你们先冷静一下。为今之计，是先治好晴姐。她身上这些伤，只怕没有个把月是养不好的。”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你们要想好，还让不让晴姐回孙家了？”
“晴姐肯定是偷偷跑回来的，要是孙家来这要人，你们到底要不要把晴姐送回去呢？”
这话倒是问住了张氏，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心里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让女儿再回到那虎狼窝的。
但是如果女儿被休弃回来，她又该如何自处呢？被婆家休弃的女人，在这个年代是受道德谴责的。
而且如果杜晴被休弃，那杜月的婚事只怕也难了。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的女儿，她实在难以抉择！
杜月似乎知道自己娘亲心里想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张氏跟前儿。
“娘，我求你了，求你不要让姐姐回去了！不管是被休弃，还是和离都行，只我只要姐姐好好活着！”
张氏看着如此乖巧的小女儿，心中酸楚更盛了。“月儿，月儿，娘也不想让你姐姐再回去了，可是如果你姐姐成了弃妇，那你的婚事........”
“娘！我的婚事，能有姐姐的性命要紧吗？如果我的婚事要用姐姐的性命做赌注，那我宁肯不嫁！”
“我，我明日就割了头发，我当姑子去！”杜月倔强地说道，张氏知道两个女儿感情深，心里更心疼这俩孩子了。
“月儿，我的好女儿，怎么都这么命苦呢！”张氏一把抱住杜月，杜月伏在张氏腿上哭个不停。
“大伯娘，月儿，你们先别哭，晴姐她也需要休息。”杜若这话说完，俩人立刻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地看了躺在床上的杜晴一眼。
“要我说，这人活一世，成婚不一定幸福，不成婚也不一定不幸福。”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拿个主意，到底要怎么办？晴姐马上就醒了，你们赶紧想想。”
“如果你们还要让她回去，也不过是在家养好了身子，再送到那孙家任人宰割。”
“一次可以，两次可以，这样下去，你们确定晴姐还有命回来吗？”
杜若的话让母女俩陷入沉思，杜若说得对，如果这回再把杜晴送回去，那下次一定还是伤痕累累地回来。
又或者，是根本没可能再回来了。张氏心中疼痛难忍，一方面心疼自己的大女儿，一方面又心疼自己的小女儿。
还有就是担心大女儿被休弃后，就算回到村子里，也没办法抬起头活着。还有自家男人，虽然也疼爱女儿，但他真的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被休弃回家吗？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床上的杜晴挣扎了几下。突然开始呓语，几人都警觉地看向杜晴。
“不要！不要打我！啊！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别打了，别打了！”
杜晴痛苦地皱着眉头，双手不断地挥舞着。但她却像陷入了梦魇一样，无法醒来。
“晴儿！晴儿！”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
张氏和杜月抓住杜晴的手，不断地呼唤着她。杜若上前，拿出一根银针，刺在了杜晴的手指上。
似乎是感到疼痛，杜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痛苦地挣扎着。额头渗出许多冷汗，终于，睁开了双眼。
但她还是不断嘶吼哭泣，“啊！！救命啊救命啊！别打我！别打我！”
张氏被自己女儿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把搂住了她。“晴儿，晴儿，娘在这呢，你回家了，别怕，别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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