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母子踉踉跄跄地回到家，杜老大正好从外面拜年回来。看到妻女表情难过，眼睛都红肿得不行，他忙上前询问。
“媳妇儿，月儿，这是怎么了？你们去哪里了？”张氏么看有说话，眼泪就要先流下来了。
杜月扶着要倒下的娘亲，对爹爹说“爹，快别问了，先进屋再说吧！”
一家子进了屋子，杜月把张氏扶好坐到榻上，杜老大满腹疑窦。
“爹爹，姐姐她回来了。”杜月知道娘亲的性子，这会一定是吓坏了，而且娘亲担忧太多，只怕也和爹爹说不明白。
“什么？晴儿回来了？她在哪里？怎不回家来？”杜老大急切地问道。
“姐姐她，没办法回家来。”杜月心里也很纠结，她是坚决不想姐姐再回去，可是她也知道这世道对女人的禁锢。
“什么叫她没办法回家来？不是明日才回门吗？是不是晴儿出了什么事？”
杜老大察觉到事情不对，又看到自家媳妇和小女儿的样子，只觉得事情不妙。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爹，姐姐她是昨晚从孙家村逃回来的。”
“是吴大哥一早出去放爆竹，在外面的路上发现了她。”
“可是姐姐已经被冻僵了，若若姐说，如果再晚一点，姐姐她就.......”
听到杜月这么说，杜老大双手紧握拳头，昨夜是除夕，千家万户都团圆守岁，他的女儿却从几个村子之外的孙家村逃了过来。
他腾地一下起身，就要往外面出去。可是杜月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爹爹，你等等！你先听我说完！”
看着自家小女儿祈求的眼神，杜老大停住了脚步，又坐了下来。
可是杜月扑通一声跪在了杜老大面前，杜老大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她“月儿，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杜月倔强着不肯动，坚持说“爹爹，你先听我说完，不然我绝不起来。”
杜老大看了看自家是神落魄的媳妇，眉头皱得更紧了。
“爹爹，我求你，不要再让姐姐回去孙家了好吗？如果再回去，姐姐一定会死的！”
“月儿，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杜老大担心自己的大女儿，而小女儿说话又一直没把话说清楚，他心里如油锅一般煎熬。
“呜呜呜.......爹爹，若若姐给姐姐看了伤，她身上青青紫紫的，没有一块好地方。”
“姐姐才被孙家接走几天啊，就变成了这样。就算是养好了伤再送回去，那孙家一定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们还会继续打姐姐的！”
“可是这样下去，姐姐她，她会没命的啊！”杜月流着泪，咬着牙把事情告诉了杜老大。
此时的杜老大，目眦尽裂，双眼血红。虽然他没有看到闺女的伤，但是光是听小女儿说的话，还有媳妇那个样子，他就能想到，晴儿不好了。
“爹！我求你，让姐姐回来吧！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我只求姐姐活命！”
“爹，求你和娘不要顾及女儿的婚事，女儿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失去姐姐！”
杜老大这回算是明白了，小女儿为什么要跪着说这些话。她是怕，怕自己不会接受一个被休弃回家的女儿。
这么多年，他和媳妇张氏只生下两个女儿。这才重男轻女的时代里，就是所谓的绝户头。
无论是村里人，还是自己的亲兄弟，都曾经对自己冷嘲热讽过。一开始他也曾经失落过，但是两个女儿乖巧可人疼。
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再加上村里就有招上门女婿的杜鹃，看到王刚对杜里和王氏孝顺的样子，再看到那些有儿子却老无所依的人。
他更坚定了，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有孝顺的女儿，比有不孝顺的儿子幸福多了。
大女儿杜晴出嫁时，他心疼闺女，还陪嫁了不少钱。小女儿的婚事，他其实已经打算了要招女婿了。
就算是张氏，也低估了杜老大对两个闺女的疼爱。“月儿，你起来吧，爹知道了。”
杜老大长叹一口气，对杜月说道。可是杜月却跪在那里，只仰起头，流着泪看着自家爹爹。
“爹爹？那姐姐她？”杜月看向杜老大，张氏也神情紧张地看着他。
“晴儿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爹的自然要给她做主。如今她遇人不淑，也怪我这个当爹的识人不清。”
“当初只知道孙原是个孝顺孩子，又是独子，媒人也说好，可不曾想竟然是这个样子。”
“可就算再怎么样，他们不该动我的女儿。你们姊妹俩，虽然也不是娇惯长大的，但我和你娘也不曾打你们一指头。”
“月儿，你起来吧，你放心，晴儿无论怎样，都是爹的女儿。既然婆家不好，她回家来，咱们一家子照样过日子！”
听到杜老大这么说，张氏和杜月都觉得有些惊讶。她们是真的不敢相信，向来有些耿直过头的杜老大，竟然同意让杜晴回娘家生活。
被休弃的女子，一般是不能回娘家的。若是娘家有兄弟，那就更加难办了。
就算是父母同意这女子回家，也可能只是给她另辟一个小屋子居住。
而周围的人也会对这女子指指点点，甚至还会有心怀不轨的人去骚.扰。
“爹爹！”杜月不敢置信地看着杜老大，张氏听到自家男人的话，泣不成声。
杜老大起身走到张氏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好了，别哭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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