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妹妹在，我并不担心你会做傻事。”沈池脸上没有了往日笑嘻嘻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吐了口烟，撇了撇嘴似乎对吐出的形状不太满意。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不走？”傅玲玲转头看过来。
“想看看你会做些什么。”
见傅玲玲蹙眉不语，沈池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傅瑶瑶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
他听过她的经历后，就觉得弟妹这个姐姐就像是为了弟妹活着似的，这听上去似乎很正常却实在不正常。
傅玲玲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不，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
小时候的傅瑶瑶仰着头问她，“姐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记得仅仅比傅瑶瑶大两岁的自己回答的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见她思绪似乎飘远，沈池也不打扰，静静地抽着烟。
“你没再娶妻是因为忘不掉吗？”傅玲玲头也不回的问。
沈池身体一僵，摇头苦笑，果然能量守恒定律是没错的，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就得拿自己的秘密去换，似乎很公平。
“不是。”
傅玲玲很诧异，一是没想到他会回答，而二是没想到答案竟然是“不是”。
“至于这么惊讶？”
沈池看到她脸上表情那么生动，不禁好笑。
“是……有些没想到。”
“我跟她青梅竹马算不上，却也是从小认识。后来长大了，有朋友起哄也是家里安排，就结了婚。”沈池看着远方的树林沉默了片刻，狠狠抽了口烟，继续说，“婚后我被家里丢来参军，见面的时候不多偶尔探亲，相处也算如胶似漆，我在部队得知她怀孕了很惊喜，给她写了很多信也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傅玲玲转头看他，他的脸在烟雾后面有些看不清表情，就在傅玲玲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声音低沉的传来，“我出完任务赶到医院，只来得及看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我上过很多次战场可从没有一刻觉得血会是那么冰冷的……”
“我不再娶妻更多的原因是我害怕……”
傅玲玲听着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她没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却从他状似平淡无奇的诉说中，听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那似乎来自于灵魂。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傅玲玲深吸口气，“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烧的很严重。当我病好之后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只记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过，要照顾好妹妹。”
“所以，你就一直以照顾弟妹为目标的活着？”
沈池很意外，他有过各种设想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
“嗯，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小对父母就很排斥，甚至……很有敌意，只有瑶瑶让我觉得熟悉安心，我曾以为可能是因为瑶瑶小的关系。可当弟弟出生后，我知道并不是，因为我对刚出生的弟弟也是淡漠的，甚至……厌恶，因为自从有了他，父母对我更加恶劣，对瑶瑶也变得不再喜欢。”
傅玲玲深深吸了口气，“甚至他们拿我跟朱老三换钱给弟弟治腿的时候，我其实很庆幸，因为我终于可以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家了，我自由了。他们不给瑶瑶吃饱饭，没关系我努力干活挣工分来给。他们不给瑶瑶上学，没关系我多接几个针线活我供。”
“对妹妹我愿意无限包容，可对其他家人我……我一度怀疑自己可能天性薄凉，天生无情无爱，后来我发现我不是……我看见小小的猫儿狗儿会喜爱，看到可爱的孩子也会抱起来疼爱，看到老翁老妪相携而过会更感到羡慕。”
说到这，傅玲玲转头看向一旁的沈池，“所以我断定，问题不在我和瑶瑶而在那个家……你说瑶瑶对我重要吗？”
沈池看着不远处的年轻女人，他一向自诩圆滑世故的嘴，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扔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烟头，沈池砸吧砸吧嘴，真复杂啊……
萧窈被陈国忠送回了部队，在通讯室拿到了自己的信件，悠哉悠哉地往回走。
“瑶瑶回来了啊，今天回来这么早没去开店啊？”
这话很正常，可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点阴阳的味道呢？
萧窈不动声色地看向迎面走来的李雪嫣，“李嫂子这是要出去呀？”
“是啊，要陪吴团长家的赵姑姑出去一趟。”
李雪嫣说着，状似无意地理理并没凌乱的盘发，那姿态做派让萧窈想起了民国剧里那些军阀的花楼姨太太。她可能觉得自己娇弱柔媚，可在外人眼里还真是矫揉做作。
萧窈稳住隐隐抽动的眼角，心中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个山寨版玉珍这个词来。还特意强调下吴团长来凸显一下自己的交际圈？那她知道很可能是陪着去公安局看人吗？
“那李嫂子快去吧，让吴团长家嫂子等久了就不好了。”
李雪嫣一顿怎么觉得傅瑶瑶这话里有话呢？看看她那一样的笑脸，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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