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骤然加急，嘶鸣嚎叫。
黑雾翻涌着，从山谷内，吐出一团，像是舌头，又像是挣扎而出的鬼手。
“嘎嘎——”
一只大雁不慎，被黑雾舔舐而过，徒留凄厉的叫声，在天空之上回荡。
片刻后，黑雾像是被抓回地狱的厉鬼，生生的被束缚了回去。
彻底失去水分的大雁，干瘪如干尸，羽毛枯黄黯淡的贴在身体上，从崖巅掉落。
砰。
砸落在宗主和金虹长老身边，碎成漫天齑粉。
两人气氛越发凝重，空间都快凝固成实体。
落云宗宗主冷冷道：
“霍去锡，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勾结儿媳，做那扒灰之人，之后又杀了儿子、儿媳，隐姓埋名，逃到大周来，是我收留了你。”
霍去锡就是金虹长老的本名。
“霍游名义上是你孙子，实则就是你儿子！”
轰隆！
晴天霹雳。
金虹长老怒气勃发。
“闭嘴！”
滚滚煞气，从身上散发而出，直冲天际，万里高空，云层轰然破碎。
落云宗宗主眯着眼：“怎么？你想动手？”
他就这么冷冷的站在那里，任由金虹长老身上，强横的气势带起鼓荡的劲风，砸到身上。
岿然不动。
相互对峙许久。
金虹长老终究卸下了气势。
“当初你以下任宗主之位，作为条件，换我来落云宗。”
他胸膛剧烈起伏，目露狰狞之色。
“不然凭你一个半残的四阶炼气士，早在七年前，金鼎宗攻来之时，落云宗就已经烟消云散，现在李长老成为四阶炼气士，宗主大人有了更心仪的人选，是准备过河拆桥？”
“唉。”落云宗宗主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真的不守承诺，今天就不会出言，救你儿子了。”
他对着金虹长老招招手，两人向外走去。
“我一生行事，从不轻易许诺，言出必行，金虹长老，你又何必逼迫于我？待我命尽之时，你自然就是宗主。”
在他口中，重新将“霍去锡”叫做金虹长老。
明显是有意揭过刚刚所谈之事。
落云宗宗主道：“我知道你有意投靠肃王，在许宁他们来到落云宗的第一时间，你就放了飞剑传书，去往帝都。”
噌——
落云宗宗主手掌一翻。
一柄巴掌大小的玉石小剑，浮在掌心。
“你将它截了下来？”金虹长老脸色大变。
宗主将玉石小剑递了过去：
“你以为许宁从墟境之中，安然无恙的出来，肃王会不知道？他可是连亲儿子都派了过去。”
宗主从牙缝中，发出一声嗤笑。
“就像你，虽然对霍游愤怒至极，可也只是断其手脚，看起来痛苦不堪又鲜血淋漓，弄得整个迎客大殿内，全是血腥味。”
他将双手负在背后。
“又何尝不是在变相保护他？让其他长老对霍游略起同情之心，又将李长老架在火上烤，总不至于因为一点猜测，和几句年轻人的气话，就逼死他吧？”
“我们是正道，又不是魔门，凡事都要讲证据。”
两人在山道上走着，转过一处弯道。
恐怖狰狞的山谷消失，仅能看到山峰顶端，不时涌起的一片黑雾。
金虹长老视线唰的转向宗主：“你看出来了？”
霍游本身也是二阶炼气士，身体强健，力比虎豹。
只要丹师出手，最多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可恢复的差不多。
“呵呵。”
宗主轻笑了两声，意味深长。
话题一转，又说道：
“眼下，所有人都知道女皇和肃王，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关键时候，你要是真的将飞剑传到帝都，我敢说，飞剑尚未进入帝都，就会被缉捕阁的人拦下来。”
金虹长老脸色几经变化，最终气势完全被宗主碾压，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
“我…… ”
宗主打断他的话，悠悠道：
“依我看来，女皇逐渐势大，肃王要是前两年有起兵的气魄，或许有赢的希望。”
“如今，啧啧。”
“即使我不再在意宗主之位，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将落云宗带入火坑，今天借这个机会，你带孙儿，向李长老赔个不是，顺便结交许宁。”
宗主似有意似无意的提点道：
“当宗主，最需要的是气度。”
“需知，李长老以后也是你的手下，得到他的默许，不比你试图用联姻的蠢笨方式，弄得名声恶臭不堪，换取支持的好？”
“四阶有四阶的对待方式。”
……
亲眼目睹李璟带着大雁，去了宋家。
欢声笑语，萦绕在院落内，人人衣着鲜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明明不久前，在大殿内，还一脸坚毅的，手牵手以示决绝的李璟和宋姚两人。
此刻见面，却目露羞涩。
年轻的男女二人，脸上泛红，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向对方。
不过偶尔交错视线，又带着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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