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飞正要说话，手术室的门开了。
负责在里面照看的助理医生有些激动地快步来到他面前，低声说道：“褚老夫人又睁眼了！”
虽然对方极力压低了声音，但辛宝娥还是耳尖地听见了“又睁眼”三个字，再看张翼飞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反应，她心脏顿时猛地跳了跳。
又睁眼……岂不是说明，之前已经睁过眼睛？
这也印证了那个线人发给自己的消息，老太婆真的要醒来了！
辛宝娥脑海里仿佛一道惊雷劈过，让她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空白。
而张翼飞神情激动地领着医护人员，重新进入了手术室。
“看样子，是褚奶奶有好消息了。”
辛裕的声音响起，拉回了辛宝娥的思绪。
她这才意识到门外只剩下她和辛裕。
看着重新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她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地悄然紧握起来，低垂的眼睫掩去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能让那老太婆醒过来。
绝对不能！
“二哥。”
辛宝娥突然转向辛裕，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我看张馆长他们一个个神色疲惫的，估计忙到现在连早餐还没吃呢，要不我们去给他们买点吃的来吧？张馆长是褚奶奶的主治医生，可不能把他给累倒了啊。”
辛裕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我记得这医院里就有食堂。”
辛宝娥却摇了摇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医院外面有家手工拉面馆还不错，给他们带那个吧。”
“……也行。”
辛裕没有反驳，跟着辛宝娥下楼。
快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辛宝娥捂着肚子，哎了一声。
“宝娥，你怎么了？”辛裕疑惑地转过头，眼中带着关切。
“二哥，我突然肚子痛。”
“怎么回事？”
辛宝娥捂着肚子，有些羞涩地低声说道：“可能是生理期快到了，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
辛宝娥提议道：“二哥，要不你先去点餐？那家拉面馆就在出医院大门往右两三百米的位置。”
辛裕沉默地想了想，叮嘱道：“好，你要是有事一定要给马上我打电话。”
“嗯嗯，谢谢二哥！”
辛宝娥一副难受的模样往卫生间走去。
身后，辛裕看着她的背影，清润的眸子慢慢地被一层寒霜覆盖。
辛宝娥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更衣室，因为之前已经冒充过一次护士，所以这次她十分娴熟地换好了护士装。
回到手术室。
不出她所料，因为褚老夫人的情况好转，张翼飞等人正将她从手术室里转移出来，送往病房。
她连忙上前帮忙，趁机混入了队伍里。
双手推着病床，她迫不及待地朝褚老夫人看去，只见那张苍老的面容闭着眼眸，沉静安详。
突然，那紧闭的双眼颤了一下，松弛的眼睑下，眼珠在转动……
辛宝娥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埋下头，生怕那双眼突然睁开，看见自己。
她一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其他医护一起，将褚老夫人送进专用的病房。
“辛苦大家了。”张翼飞的声音响起，他说道：“老夫人需要静养，这里不需要太多人，你们两个留下照看，其他人先去吃饭吧，待会儿来换班。”
“张馆长您也辛苦了。”
其他人附和地说道，然后拥着张翼飞，陆续离开。
辛宝娥脚步缓慢地走在后面，等走出病房，和前面的人群拉开距离后，她又快步折了回去。
“天啊，我现在真的是又累又饿，肚子里一直咕咕叫。”
“唉，毕竟咱们都一晚上都没合过眼了，不过幸好，褚老夫人总算是没事了。”
在门口听着里面两名女护士的对话，辛宝娥唇角微勾，推门走了进去。
她柔声说道：“两位姐姐辛苦了，院长让人送了早餐过来，两位姐姐先去吃个早餐吧。”
“好啊……诶，你是谁？怎么有点面生？”
“我是院长特意调来帮忙的，两位姐姐叫我小苏就好。”
辛宝娥指了指自己护士服上的铭牌，暂时借用了对方的名字。
两名女护士看了眼她衣服上的铭牌，也没多想，对她客气地说了句“那就辛苦你了”，然后便离开了。
等人一走，辛宝娥立即反手将门关好。
没有了外人，她目光瞬间沉下来，快步走向那房间中央的病房。
每走一步，心跳都在加速。
三米，两米，一米……
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褚老夫人那张苍老的面容。
辛宝娥嘴里不解地低喃着：“你明明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为什么还能醒来？你为什么还要醒来……你应该睡下去，永远地睡下去啊……”
她的语气逐渐多了几分森然，手缓缓的抬起。
在白炽的灯光下，她指间的银针闪烁着冷锐的寒芒。
她得赶紧解决这个老太婆，然后去跟二哥汇合。
到时候，哪怕张翼飞他们发现老太婆没了气，只会以为她是跟二哥一起买面去了，有二哥为自己作证，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辛宝娥心里做好了打算。
“这一次，就别再醒了。”
话音落下，带着一股决然的杀意，她手里的银针朝着老人耳后的穴位狠狠刺了下去。
可是——
一厘米！
只差一厘米！
辛宝娥眼睁睁看着针尖在距离那道死穴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一股突然而来的巨大力量阻止了她！
她浑身僵住了，惊骇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怎么会……
一个七八十岁刚醒过来的植物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病床上的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
被松弛的眼睑和皱纹包裹的双眼，像一汪墨黑的幽泉，漆黑清透，里面淬着寒冰利剑，锐不可当，仿佛要射穿她的灵魂！
怎么可能……
褚老太婆怎么可能有这样干净凌厉的眼神！
这一瞬间，辛宝娥脑海里猝不及防地冒出另一张脸庞，那眼睛，是一模一样……
恐怖的念头瞬间笼罩了她。
“你、你……”
她颤抖着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病床上的“褚老夫人”缓缓坐起身，在辛宝娥惊惧的注视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辛宝娥，终于抓住你了。”
女子轻柔熟悉的嗓音，猛地将辛宝娥推入黑暗的冰渊！
是她——
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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