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凝重。
国师端坐于上首紫檀木太师椅上,面色沉郁,目光如炬盯着下方悠然自得的锦辰。
她身前的紫檀案几上,摆放着数本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秘籍以及法器。
“锦辰,”国师皱眉,试图以势压人,“我知你修为不凡,是难得的人才。”
“但你要明白,赤阴公主身份诡秘,绝非良配,她昏迷五年突然苏醒其中必有蹊跷,你若执意与她牵扯,莫说平步青云,只怕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案几上的金锭,语气放缓,“你若识时务,弃暗投明,助本座完成大业,这些,不过是区区薄礼。”
“他日功成,荣华富贵,修炼资源,取之不尽!何必为了来路不明的……女子,断送大好前程?”
锦辰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目光扫过那些薄礼,语气轻飘飘的,“确实是薄礼,国师大人,您是个穷鬼吗?”
“就这点东西,也拿来贿赂我?” 他还轻轻啧了一声,十分嫌弃东西的寒酸。
国师:“……”
她保养得宜的脸涨红,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执掌国师阁多年,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国师强压下翻涌的怒火,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试图以大义相压。
“锦辰!你莫要执迷不悟!本座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天下苍生,那鬼城阴气肆虐与京城共生,唯有彻底捣毁鬼城,诛灭厉鬼城主,方能还世间乾坤,你身为修道之人,岂可罔顾大义,与鬼物为伍?”
锦辰笑声清越,“为了天下苍生?那你真是高风亮节,那鬼城与阳间壁垒分明,只需加强结界封印,便可相安无事,鬼城之主殷潮生虽为厉鬼,却也并非不通情理,滥杀无辜之辈。”
“为何国师定要行那斩尽杀绝之事,徒增杀孽,扰乱阴阳平衡。”
“荒谬!”国师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意狰狞,“与鬼物讲情理?锦辰!你简直是鬼迷心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宁愿相信一只恶鬼的惺惺作态,也不愿站在人族正道这边吗?!”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国师!国师大人!不好了!”
一名国师阁弟子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他突然病重!呕血不止,昏迷不醒!太医院院首和几位老太医联手诊治,都查不出病因!气息已是微若游丝!请您速速移驾养心殿!”
“什么!”
国师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再与锦辰争辩,猛地拂袖,“备驾!快!”
锦辰冷眼旁观,将国师远超臣子应有的紧张与慌乱尽收眼底。
他想起之前所见,国师对那位垂垂老矣的皇帝,态度可是一点也不恭敬,为何此刻反应如此激烈。
莫非,对国师而言,这位老皇帝还不能死?
心思转间,锦辰眸光微闪,跟了上去。
皇帝寝殿。
踏入养心殿,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怪味扑面而来,昂贵的龙涎香拼命想要掩盖某如同腐肉般的恶臭,却徒劳无功,反而显得奢靡又腐败。
外殿,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人,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生怕龙椅上那位咽下最后一口气,自己便要跟着陪葬。
内殿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锦辰绕过屏风,便看到龙榻之上,那位本朝天子形容枯槁,面色青灰,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出气多进气少,显然已是弥留之际。
而龙榻旁,除了刚进来的国师,还立着熟悉的绯红身影。
殷潮生面覆轻纱,宫装华丽繁复,与这垂死腐朽的景象格格不入。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首,瑰丽的眸子冷冷扫过急匆匆进来的国师,眼神冰冷漠然。
国师一见到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也顾不得礼仪,厉声质问道:“公主殿下!”
“陛下龙体欠安,你为何会在此地?陛下早已下旨不愿再见你!你方才……究竟对陛下说了什么?为何你一来,陛下就病情加剧!”
殷潮生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嘲讽,声音透过面纱,低哑而漠然,“国师何必大惊小怪。”
“不过是因为皇帝年迈体衰,早已油尽灯枯,到了该驾崩的时候罢了。”
“你!” 国师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此刻不是纠缠之时,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快步上前,伸手搭上老皇帝枯瘦的手腕,试图渡入灵力探查。
锦辰停在屏风阴影处,灵力微吐,感知着龙榻上那具……人。
勉强还算是个人吧。
这老皇帝生机已绝,五脏六腑衰败,全凭灵力强行吊着一口气。
国师宁愿耗费如此代价也要留着他这具空壳,也不想立新君,确实古怪。
锦辰掠过焦灼的国师和死气沉沉的龙床,隔着满殿惶恐麻木的宫人,遥遥落在那抹绯色身影上。
殷潮生立在龙榻之侧,身后是象征着人间无上权利,却死亡腐朽的金色龙床。
身周是匍匐在地,早已麻木却内心盼着皇帝速死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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