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院子里阳光正好,锦辰懒洋洋躺在摇椅里,身上盖着薄毯,就着暖融融的日头翻看志怪闲书。阿砚在一旁剥着橘子。
零滚滚窝在锦辰肩头,也跟着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几句。
【嗯?宿主,有人来了。】
院门被推开,小匪气喘吁吁冲了进来,也顾不得礼节,对着锦辰就喊,“锦少爷,那个阮疏桐跑去校场找大当家了!”
锦辰翻书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去。
小匪喘着粗气,“说他前夜做了一个梦,大当家就让他进屋去说话了,四当家让我赶紧来告诉您!”
“梦?” 锦辰放下书,眸色沉静,“阮疏桐可说,是什么梦?”
小匪摇头,“我站的远,没怎么听清楚,只隐约听见他说什么……前尘,什么转世,什么……错认了人……”
【什么!】零滚滚惊叫起来,【这个主角受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锦辰倏地站起身,心中惊疑,“带路, 去校场。”
阿砚手脚麻利地取来外袍,锦辰却摆手,随手拢了拢大氅,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阿砚和小匪连忙跟上。
——
校场小屋外,柳眠风几人都聚了过来,神色各异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传出,却听不真切。
众人听到脚步声,回头,只见锦辰披着大氅快步走来,神色冷冽。
“锦兄弟!” 燕七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大哥他在里面,和那个阮疏桐单独说话,说什么梦啊前尘的,神神叨叨,你可千万别让大哥被他迷惑了!”
锦辰对燕七点了点头,脚步未停,径直朝着那小屋走去。
离得近了,里面阮疏桐的声音断断续续飘了出来,“我在梦中,与你拥有那么多前尘,你怎么可以错认……”
剩下的话,锦辰没怎么听清,但也不需要再听清楚了。
他气死了。
阮疏桐这狗东西。
可杀。
燕七得了示意,一脚踹开门。
木门应声而开,屋内景象映入众人眼帘。
辜放鹤背对着门口,站在屋中。
阮疏桐站在他对面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是隐隐的期待。
听到破门声,两人同时转头看来。
锦辰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神情,目光越过辜放鹤的肩膀,直直落在阮疏桐脸上,又收回。
“辜放鹤,你信他?”
辜放鹤回眸,看了眼门口的锦辰,又看向面前的阮疏桐。
阮疏桐被锦辰突然出现打断,心中不悦,但见辜放鹤看向自己,以为他终究是被触动,心中一喜,连忙趁热打铁。
“辜大哥,你想听我亲口说梦里的话,我已经说了。”
“我们那么多世的相伴,你怎么能忘?我……”
话没说完,阮疏桐忽然一震,缓缓垂眼看向胸口。
一截刀尖透了出来,贯穿了他的心脏。
“你……”
阮疏桐抬起头,死死盯着辜放鹤,不解又惊骇,“为什么……”
为什么!
辜放鹤……不,这一抹主神的神魂,不是应该震惊,应该动摇,应该相信他吗!
辜放鹤握着刀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只是梦。”
“你能说出来,又如何?”
他手腕微微转动,横刀在阮疏桐体内搅动。
辜放鹤盯着他涣散的瞳孔,“我凭什么,因为一个荒诞的梦,就相信你?”
辜放鹤面无表情,手腕一拧,将横刀抽出,又在同一位置重新插了进去。
阮疏桐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仰面摔倒在地,身体无意识抽搐着,大口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眼神已经彻底涣散。
锦辰眨了眨眼,视线随着阮疏桐倒地而偏移,神色和缓下来。
也……行,反正是死了。
他看向阮疏桐的尸体,忽然注意到,阮疏桐做了一个摸耳垂的动作。
辜放鹤将染血的横刀随手丢在地上,转过身,面对着门口的锦辰,和闻声聚拢过来的柳眠风等人。
他衣袍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深深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沉声下令,“拉出去,丢进后山老林,喂野兽。”
“是!” 燕七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应下,招呼两个小匪就要上前拖走阮疏桐的尸体。
“等一下。” 锦辰忽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
锦辰又瞥了一眼阮疏桐刚才摸过耳垂的手,眸光微闪,“先……单独找间空置的屋子,将尸体放进去,我待会儿要去看一些东西。”
燕七一愣,虽然不解,还是点头,“哦,也行!听锦兄弟的!”
他指挥着小匪,小心将阮疏桐的尸体抬了出去,按照锦辰的吩咐去安置。
屋内只剩下一地狼藉的血污,和相对而立的两人。
辜放鹤站在原地,只是看着锦辰,手指蜷缩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哽在喉咙里。
锦辰走到了他面前,摸了摸辜放鹤的脸,一点点擦去那些刺目的猩红。
“我们大当家可真守信。”锦辰忽然笑了,眼睛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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