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母亲不知是受伤的创口疼痛，还是心里苦不堪言，也或许是近些日子积压了太多的酸楚，整个五官都拧巴到了一起。
顾燕还从没看到过，一贯冷傲的婆婆表现出这么一副绝望，伤悲的表情。
“您说吧。”见状，顾燕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革命工作了一辈子，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我从没犯过丁点原则性错误。”陆宏母亲气若游丝的说“可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特别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大儿子的成长过程中，我，我是一错再错，真是一败涂地啊！”
“我现在想通了，你和陆宏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个大错误，我不该费尽心机，把一个不爱我儿子的女孩，强人所难生生栓到了一起......”
“这些事都过去了。”顾燕说“护士让您多休息，您还是养养神，这会儿我们不说这些。”
“再不说堵在这里，憋也憋死我了！”陆宏母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不怪你燕儿，陆宏确实配不上你。可你不该隐瞒那个傻小子，不该骗我这个老太太啊！”
“妈，对陆宏我从没有过欺瞒，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情感，一直都毫不保留的跟他谈过。”顾燕怕自己的话再刺激到陆宏母亲，尽量用轻柔，平缓的语气，说“我结婚前也和您聊过这方面的话题，只是您是我的长辈，可能有些话我说的婉转了一些。”
“但您该相信我，我顾燕别说在婚姻大事上，就是平常小事，我也从不说谎话。”
“你说的没错，过去的事儿翻篇了，追究起来也没啥意义。”陆宏母亲说“我们就说眼前，就事论事，小宝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陆宏母亲说罢，捂着胸口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不是婆婆这种状况，顾燕简直是忍无可忍。
但现在病房里只有她和陆宏母亲，护士们又刚刚给她做了救治；这会儿自己若有什么过激的言行，再刺激到陆宏母亲，不知这个要死要活的婆婆，还会制造出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
顾燕强忍下了对她而言，侮辱她人格底线的攻击，淡淡的回了陆宏母亲一句：“信不信由你，小宝的亲生父亲就是你的大儿子陆宏。”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会躺在这里吗？刚才那哥儿俩，你们妯娌俩能像仇人相见一样吗？”陆宏母亲摇了摇头“即使我相信，可你堵不住众人的嘴，还有大家的质疑不是？”
“而且，这些怀疑并不是大家凭空想象出来的。你和陆宏不正常的夫妻关系，小宝的长相，当然还有其它......\"
“嘴长在别人的鼻子底下，我管不了。”顾燕说“我清清白白，没必要再做什么解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这个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在省府家属院也从来都是受人尊敬的家庭。”陆宏母亲说“这件事你不自证清白，你可以无所谓，我这个老脸还怎么继续生活在老同事，老邻居面前？！”
陆宏母亲又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顾燕望向门口，她这会儿太希望陆宏哥儿俩赶紧现身，帮她赶快摆脱掉这场无妄之灾；她更怕因为自己失控的情绪，导致陆宏母亲在她面前有个三长两短。
可是门口还是毫无动静。
“妈，我用我和小宝的性命发誓总可以吧？”顾燕只好向陆宏母亲坦露自己的心声，说“天下本无事，这本来就很荒唐。妈，只要您相信我是个诚实，正派的女孩，我们就都不必为此事烦恼了！”
“那当然好，我这岁数不想享受天伦之乐，看着我自己的大孙子慢慢长大，安安稳稳过上一段幸福的晚年？”陆宏母亲接着说“但凡事都口说无凭，要讲实证，特别是这关乎到我们陆家三代人的大事！”
“实证？”顾燕实在无语了，便说“我和陆宏是小宝的父母，你儿子做得那件对我来说的丑事，我都跟您说过了，我不知道您还要什么实证？”
“燕儿，你如果真得为小宝着想，为我这个有今儿没明儿个的老太太着想，最重要的是证明你是一个正派的女孩，那我们就得用事实来说话！”
陆宏母亲便把上海检测机构的事情，她的打算，计划和顾燕说了说。
“今天我也向你发誓，如果是我错了，小宝确实是我的亲孙子，你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也可以去你娘家，向你的父母跪拜谢罪。”陆宏母亲不知哪来的气力，声音越来越大，说“但是你要不同意去做这个签定，我只能认为是你心里有鬼，不敢面对？！”
陆宏母亲确实是体制里做过领导岗位的老练人物，这句话就像是象棋中的“将军”，让顾燕左右为难，攻守失据。
恰在这时，陆宏哥儿俩从门外旋风似的跑了进来。
原来在病房里混战过后，哥儿俩再加上那个从不知吃亏是何物的小弟媳，仍然在病区大吵大嚷。护士长叫来了保安，连推带“请”，将都在气头上的三个人赶到了医院大门外。
即便在大门外，小弟媳因为挨了顾燕一个嘴巴，仍然是不依不饶，将一腔邪火全都发泄到了陆宏身上。
她不断指着大伯哥的鼻子骂：“大王八，你头上都成了鄂尔多斯大草原了还护着那个小娼妇！你还算是男人吗？！”
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陆宏本来就笨嘴拙舌，又是面对着自己的弟媳，一个女人，只有招架之功，脸红脖子粗的顶多回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贪二代吗？！”
弟弟见不得在大庭广众下，媳妇和哥哥这样毫无底线的诋毁，谩骂；便连拉带拽的把自己媳妇带到了她的车上，让她先行离开。
小弟媳离开后，哥儿俩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也都余怒未消，谁也不搭理谁。
陆宏还是心系顾燕，担心婆媳俩在病房再出什么差池，便又返身回到了病区，弟弟也在后面跟了上来。
一直没见到这哥俩的护士见他们回来了，便指了指陆宏母亲的病房，说：“你们去哪儿了？老太太刚才可差点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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