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惊喜道:“真的?”
胡煦点头,“三日后正式行拜师礼。”
拜袁祖之为老师,那便是一只脚踏入仕途了,胥姜眼都笑成一条缝了,“恭喜恭喜。”
“只是……”胡煦歉意道:“只是书肆今后便不能常来了,东家怕是要另外再找人。”
汪掌柜没等到他与胥姜互诉心意,倒等来二人分道扬镳,一颗心那叫一个纠结,赶紧烫了两块肉吃了压惊。
“无碍,反正肆里也清闲,慢慢再找便是。”
胡煦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汪掌柜直摇头,心说:这呆子就是个锯嘴葫芦,难怪讨不着婆娘。
胥姜给各自一人倒了一杯酒,为胡煦庆贺道:“祝竹春早日高中,前程似锦。”
汪掌柜也附和道:“早日高中。”
“多谢吉言。”
三人举杯,共敬前程。
用完饭,两人便要告辞,胥姜让胡煦等着,将工钱一并结给了他。
“其实不用这么急。”胡煦心头有些难受。
胥姜知道他误会了,便道:“我不是赶你,你忘了?行拜师礼,要备束修。”
“东家……”
胥姜又拿出今日带回来的那套茶盏送他,“今日见到它第一眼,便觉得与你般配,正好今日当做贺礼送你,庆贺喜得良师。”
胡煦打开一看,是一套描着竹枝的茶盏,感动不已。
“你待我这么好,竹春真不知如何报答?”
汪掌柜都要吼出声了,以身相许啊!还如何报答!真是呆得没救了。
“今后得闲,多赠我两幅墨宝就行了。”胥姜打趣道:“说不定竹春日后的墨宝,要在这京都千金难求了。”
胡煦也扬起了笑容,“好。”
送走二人,胥姜脸上的笑容才渐渐落了下去,心头也难免失落,可想到胡煦苦熬了这么些年,终于要熬出头了,又忍不住替他高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啊。
她回头看向柜台后挂着那幅《晒柿图》,无声地叹息。
马上便是下元夜。
京城逐渐热闹起来,胥姜一大早开门,买纸糊灯的、写匾的、写对联、买笔墨的……便没间断过。
也有请她写的,她都一一记了名,让其选了对子,等闲下来慢慢写。直到晌午过后,她才闲下来,端了碗茶在门口慢慢喝。
没有胡煦,还真有些不习惯。
喝完茶正要回屋,却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是楼云春。
他勒马停在书肆前,望向倚在门边的女子,“我来还书。”
胥姜眼睛一弯,“我知道。”说完她放下茶碗,上前去给他牵马。
楼云春翻身而下,任她把马拴到树下。
“大人,请。”
两人一同进屋,胥姜去找他的借书契,他跟她走到柜台前,一眼便望见了她身后挂着的画。
“柿子?”
胥姜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嗯,柿子。”见他一直盯着,以为他想吃,便说:“这么些日子,应该能吃了。”
她将书收了,把借书契递给他,又道:“若大人不忙,便在此稍候片刻。”
“不忙。”楼云春点头。
胥姜回到后院,将一个木甑从雕版房中挪出来,然后取下盖子,拨开干燥的柿皮,掏出几个结了柿霜的柿饼。她捏了捏,已经完全软了,便又掏了几个装盘,端出去给楼云春品尝。
她将人引到火炉前,请他坐下,又替他倒了一碗热茶。她将柿饼和茶都推到他面前,笑道:“尝一尝吧。”
楼云春先喝了口茶清口,才拈起一只柿饼小心送入口中,咬掉一个尖。
甜的,不涩。
他这才又咬下半个慢慢咀嚼。
“好吃吧?”胥姜也拿起一个掰开,里头只见澄黄的糖心,“这柿种不错,做出的柿饼无渣无筋,而且非常甜。”
楼云春没有回答,他一气儿吃了三四个。
胥姜赶紧拦住他,“喝口茶再吃吧,太甜了咬牙。”
他遗憾的收回手,端起了茶盏。
胥姜觉得看这人吃东西也挺有意思,吃之前像有人要毒害他,尝到甜头又不知节制。
“胥娘子!看别人都在画灯笼,我家儿子也想画,来找你买点纸。”汪掌柜一进书肆便见一个男子背对他坐着,他没看清楚,还以为是胡煦,便问:“竹春也在?不是说今日不来么?”
楼云春一转头,他立马愣在原地,这男子是谁?打哪儿冒出来的?
“这位是……”
“你要买纸?”胥姜招呼他进来,也请他坐,“先吃点柿饼,我去给你裁。”
汪掌柜一听说有吃的,赶紧凑了过来,“见你挂了那么些时日,终于得吃了。”
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然后抬眼便看见身旁男子正直愣愣的盯着他,险些将他吓得噎住。
“初次见面,我是隔壁米铺的东家,鄙姓汪,不知您贵姓?”
“楼。”
“楼兄弟好。”汪掌柜只觉得这人冷冰冰的,怕是不太好相处,也没好再多说,就只管拿起面前那盘柿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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