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种想法硬是被克制住了，将戴菲的外套扣好，又确定了一下她口袋里装好了他准备的薄荷精油，轻轻摸了下戴菲的头，“家里给你安排了司机，会有人暗中跟着你，不要害怕。”
戴菲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明明她都感受到他的手指动了。没有如想象中被抱入怀中，戴菲莫名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听着他的交代，心里有个想法升腾而起，她一点点的抓住了他即将离开的手，顺着手腕一点点上移。
感受到戴菲的动作，华文滔猛地看去，视线对上她的目光。
她仰头，清晨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折射到她的脸上，含着笑朱唇轻启，“要抱。”
华文滔笑声从胸腔低沉而出，伸手将人抱住。
胸前军服上的扣子有些冰凉的轻触到戴菲的额头，但也仅仅只是轻轻一触。华文滔抿抿唇，“去吧，我今日可能不一定能回来，军部的电话记住了吗？有事情就打电话。”
戴菲看着低眉跟她细心交代的人，“嗯。”趁着四下无人，直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华文滔整个人被定格住，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戴菲感受到他的僵硬，笑出声来。
“华文韬。”
“我说过的吧，我比你大许多。”
华文滔低笑，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小小抗议，轻拍她的头，“走吧。”
戴菲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有一种心灵相通的微妙。
你能来，就足够我此生欢喜。世俗算什么，远不可及。
两人手牵着手，大大方方的走出主楼的客厅。华文滔目送着那辆专程从父亲手里“抢来”的汽车缓缓远去。
然而，所有的不期而遇，也许不一定是偶然。相逢的脚步，或许不仅仅是在此处。
后来的华文滔，曾经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没有问清楚她的年龄，以及有关她真实的一切。
那样或许，他们就能更早的遇见。
浦市的秋天，天气依旧很好。
戴菲走在校园里，上午的阳光照得她眼睛直打晃，眯着眼睛，看着学校路两边的梧桐树。树叶已经开始泛黄，想必再经历一场风雨天，就会变得光秃秃的。听说浦市的冬天又湿又冷，不过那个时候，她要么是在北方，要么……
脑子里只是轻轻带了这么一瞬，戴菲就立马转移了。
眼睛清明的时候，第一个撞入眼帘的居然是冯清宇。
他站在路边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菲菲。”
戴菲一抬头，他的手显得有些局促，交叉着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戴菲颔首，微微笑着看向他。
“冯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冯清宇脸有些红了，眼睛慌张四下看看，“对不起，菲……戴同学。”
戴菲一时没有理解他为何道歉。
冯清宇搓了搓手，“我听说你要去北方了，你要小心我堂哥，他好像在跟英国人联系。”
戴菲停下准备跨出的脚步，将视线再一次投向他，“你……？”
冯清宇并不等戴菲说完，集中精神，直视着戴菲的眼睛，“我也是偶然看到的，听他们提到了前线最新配备的武器装备。那些人还给了我堂哥一个黑色的仪器，我曾经在校长办公室见过，那是一台最新式的发报机。”
戴菲一滞。
发报机被英国人送到一个中国军官手里意味着什么，她怎么会不清楚。
这是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要被严格审查的事项。
“菲……戴同学，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定要保重。”冯清宇咳了一声，清了清酸涩的嗓子。
戴菲顿了顿，“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也多保重。”
戴菲又看了他一眼，冯清宇一身黑色中山制式的民国学生装，眼睛有些泛红。戴菲突然觉得，他好像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今日的这种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在校长办公室外听说今日戴菲回来领取毕业证的时候，他的情绪突然溃堤，他拼命往外跑，守在这条去校长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
可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明白，拦住她是为了什么。
戴菲抬起手，准备跟他挥手告别。
冯清宇突然脱口而出，“戴同学，我喜欢你。”
说完后，他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天旋地转。是的，他喜欢她。早就不是最初为了被人追捧爱慕的眼神，而沾沾自喜。而是会不自觉的在她出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直到此刻，他意识到，或许他们以后真的不会在遇见了。
他的心跳几乎要溢出，他将手按在胸口，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喜欢的人表白。虽然他清楚的明白，她已经结婚了。他们此生或许不会再有交集，可是原来向喜欢的人告知自己的心意，也是如此的欢喜开心。
冯清宇开心的挥了下拳头，“戴同学，或许你会觉得这很冒昧。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闻言，戴菲愣愣地看着他转身跑步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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