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学校，面积是唯一可以拿出来夸耀的方面了。
厨房很宽大，各种操作空间都很足，甚至后面还有个挺大的种菜院子，但问题是没什么东西好操作。
两眼旧灶，一口大铁锅，几套大蒸笼，再加上案板，刀铲，米面粮油，洋芋蔬菜等等，就是厨房里的全部了。
“很好！”
夏树很高兴。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式厨房，菜刀只有一把，锅只有一种，同时也没有蒸箱、烤箱等任何现代化的烹饪设备。
又去后面的菜地转了转，看着满地的青菜和鸡架上老实睡觉的几只母鸡，夏树点点头，满意的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6点，夏树还在沉睡中时，不远处的操场上，就传来了嘹亮的口号声。
“一二一，一二一.....”
“这么早啊......”
夏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和同样睡眼惺忪的汪志志一起趴在窗口，向不远处的操场看去。
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正在热闹的跑着，操场上尘土飞扬，但依然挡不住响亮的口号声。
“一二一，一二一....”
“我说，我怎么感觉人这么多呢？”
夏树小声说道：“足球队，一般不就二十多人么？”
“不知道。”汪志志一脸严肃，“但据我判断，这下面穿着衣服跑步的，得有100人。”
到早餐时，夏树端着粥碗来到徐校长对面坐下，三两句客气后，夏树问道：
“校长，咱们小学女足，一共有多少人啊？”
“人数还是挺多的。”
徐教练喝了口粥，笑眯眯的答道，“一年级到六年级，一共有96个女生，全都是女足成员。”
夏树扭头去看导演，这厮偏过头不理会，但显然有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九十多个队员啊？这也太多了吧？”
柳一斐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吃惊的用小手遮掩住樱桃小口。“我只有100块啊，平均1个人只有1块钱，这也太少了吧？”
刘艺凡拿着自带的面包牛奶，皱着眉走过来：
“你们足球队怎么会有这么多队员，这不合理，我怀疑这些队员大部分是假的，是不是配合节目组戏弄我们的？”
“可不敢这么说。”徐教练连忙解释：“我们这个小学，确实人多，但这是因为我们这里条件最好，十里八乡的，都想把孩子送过来上学，所以人就多了些。”
“那也不可能所有女生都喜欢踢足球吧？”
刘艺凡继续追问，他就是不相信这些女生都是女足队员。
“这个嘛，唉，是这样的。”
徐教练放下手里的粥碗，解释道：“踢球，对你们城里孩子，可能是一个爱好，但对这些村子里的女娃，那就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在我们这里，女生小学毕业，如果不是成绩特别好，好多就不再读书了，毕竟再读的话，就要去镇里的中学，路远，需要住宿，花费很多，家里又少了一个劳力。何况女孩子，就算上了学，找了工作，以后也是婆家的人嘛。”
“那些小学毕业就辍学的女娃子，大多回家帮忙种地，过个几年，十六七岁，便被嫁人了，从此干农活，养娃，照顾家里，伺候公婆....从十六七的豆蔻年华，要一直忙到六七十岁，实在动弹不得的时候。”
“日子，真的苦。”
“所以她们每个人都要参加足球队，如果能踢出名堂，就能像前几届的那些女生一样，被专业队伍选中，那就能避免这种命运。这一步，就是一生的转折啊。”
徐校长有些激动，他拉着刘艺凡来到学校宿舍，指着一个正在打扫卫生，清运垃圾的老婆子，问道。
“你看看她，你猜她今年多大？”
大家都跟了出来，看着徐校长指着的女子，只见她面色混黄苍老，脸上的皱纹比徐校长还多些，头发已经花白了小半，身材瘦小，弓着身子，吃力的推着满满的垃圾桶。
刘艺凡看着这婆子，觉得得有60岁，但根据徐校长的问法，他估计应该没那么老，便试探猜道：“45岁？”
徐校长摇了摇头，说道：“她今年，27岁。”
“什么？！”
“不可能！”
“您开玩笑的？”
现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呼出声，没有一个人心里的答案，能接近这个数字。
“她真的27岁。”
徐校长苦笑道：“她是我来到这里后，教的第一批学生，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只有7岁。”
“我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样子，大眼睛，脸蛋圆溜溜的，爱笑，经常给我带家里产的苹果。”
“后来小学毕业后，她回家里务农，16岁结婚，到22岁，已经生了3个娃娃。等到26岁，孩子大了些，她又累病了，勉强养好，但干不了重活，天天被婆家嫌弃。”
“我看她实在可怜，就在学校给她安了个岗，每个月给点钱。她也愿意，她家里也愿意。”
“你们看看那些女孩，要是走不出大山，20年后，那就是她们的未来，你说，谁会不怕呢？有机会的话，谁又会不好好把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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