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密密麻麻的，这是要完呀！”
张老太爷嘴一张就哭了，哭得全家都心慌。
这是怎么了，平时最讲究口彩的老人家，大正月自己张嘴就叫“要完”？
张良官抑制住冲动要拿厕筹给爷爷擦嘴。
知情的大塘村人却松了口气，总算有个懂事的了，但是林桑着急啊，你能把虫卵先吐出来吗？
林桑急，张家人也急，就连十八村的人也急坏了。
洪波再也按捺不住，推开几人也凑了上来。
他的眼神好，一眼就发现了。
褐漆漆的颜色，还带着一点弯度。
“我的天爷，是蝗虫卵！”他连抓几把都有，密密麻麻，就像张老太爷说的，这是天要亡他们！
十几年前蝗虫过境的恐怖景象他还没忘，洪波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
什么风水宝地，什么二十两官银，蝗虫一来顶个屁，大家都得饿死！
林老汉年纪还大几岁，自然也没忘记蝗灾地狱。
大冷天他整个人更凉了，只听闺女扶着那个张老太爷慢慢安慰。
“太爷，不用担心，我们找到治虫灾的办法了，鸡鸭就能吃虫卵——你嘴里的要不要先吐出来......”
哭唧唧的老太爷立即不哭了，但他没吐也没咽，含着那一口泪眼婆娑地望过来。
“鸡鸭能吃虫卵，真的你不诓我？”
绝对不诓你，所以你还是吐出来吧。
林桑跟他保证再三，钱柜也一再发誓：“真的，我们村试了几天，这还是我这大儿媳发现的，鸡鸭也是她买来赊给村民的。”
钱三扶着老人坐下，像哄小孩一样。
“太爷，你放心，鸡鸭刨食过的地基本没虫卵了。就算还有剩的，开春了孵出来，小只的蝗虫还能给鸡鸭吃。”
钱三媳妇也上前哄老人家。
“而且我大嫂说了，她正在发酵沼液，到时候也可以做杀虫的药水。这个药水能杀虫，对人对庄稼却是无害的。”
张太爷很快破涕为笑：“是真的，不诓我？那就太好了！”
他还想到个好主意。
“那从今天起，大家都去土里刨虫卵，刨出来给你们家送了喂鸡鸭去。”
他们村没鸡鸭，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这样刨出来也不浪费，还能给鸡鸭当粮食。”
林桑真是拿他没办法。
“太爷，我们村的鸡鸭很快就孵崽子了，到时候鸡鸭多了就赊给你们村，在开春前一定来得及把耕地都翻一遍。”
“啊？”
有这样的好事，洪波和林老汉他们眼睛都直了。
那他们闹半天是为啥呢，不就是图这些吗？
事实证明当然没这么好的事，钱柜对张良官一笑。
“等鸡崽鸭崽孵出来，我会跟乡亲们商量，价钱就算低一些，等丰收了还一点利息。”
还利息？所有人俱是一愣，钱柜继续利诱他们。
“至于杀虫的沼液和用法，大家也可以花钱请我们村懂的人来自家地里帮忙治理。那东西不光能治虫，还能提高稻子产量。”
“这倒是划算的。”别看张老太爷年纪大了，心里一点不糊涂。
“这个道理我认，虫子被杀了，那产量不就提上去了？”
张良官也是这么想。
“要是能丰收，收一些利息也合理。没有这些鸡鸭，虫灾过后怕是一粒都留不下。”
张家人通情达理，只有洪波眼神又开始闪烁。
他觉得姓钱这一家子真是没姓错，全都掉进钱眼里去了。
鸡鸭先赊后收利息，请人治虫也要花钱。
可是他能怎么办？核心的东西都掌握在人家手里。
他不禁埋怨起林老汉来。
“全村都知道你家大闺女孝敬，你怎么就把关系闹得这样僵？”
要不然还能想办法探听一下那个叫“枣叶”是啥玩意。
那个钱进来比他爹还可恶，还笑着问他。
“洪叔，你们村怎么说？到时候说不定数量有限，先定先得。”
洪波都不想理他。
白筹谋了一场，他有些灰心，可是蝗灾实在可怕。
他想答应，又抱着一丝侥幸，会不会他们村的地没受蝗灾？
“这个，我回去跟乡亲们说一声，回头再去找钱大哥商量。”洪波玩了一手拖延大法。
他得先回去确定一下是不是真有蝗虫。
还跟他们玩这套呢，钱柜心里清楚，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倒没问题，反正越早谈妥，利息越公道。”他也不给一个准话，气得洪波牙痒痒。
“既然大家都有事要忙，我们也先告辞回去。”
钱柜站起来告辞。
张家一个媳妇将他们送到门外，还忧心忡忡地问林桑：“大嫂，鸡鸭真的能治蝗虫？还有那个沼液也管用？”
这是刚才那个小伙子大黑的娘，跟林桑差不多的年纪，但为啥一上来就喊她大嫂？
林桑自觉用了一段时间自己农场的护肤品，已经初见成效。
现在肤色白皙了不少，看着已经年轻许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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