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刘泽熙感觉自己整个人也不好了，干燥综合症常见的关节痛、口眼干燥的症状母亲有，较为少见且预后不佳的气短症状他母亲也有。
刘福顺看着刘泽熙面色渐渐沉了下来，说道：“我这几天也在网上看了很多资料，昨天隔壁病床的，好像是血小板太低，脑出血人没了。这事被你妈看在眼里，人一下没了精神，我才给你打电话。”
刘泽熙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前听别人不幸的遭遇也就是听听而已，而当自己要面对的时候，无助、不知所措等等感受涌上心头。
下楼拐了几个弯，陪父亲交完费，刘泽熙依旧没有回过神。刘福顺见状带他到外面的抽烟亭，递给刘泽熙一支烟。
刘泽熙顺手接过，下意识的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反应过来，赶忙又掏出火机给父亲点烟。
这是刘福顺第一次给刘泽熙发烟。而这根烟，在刘福顺看来就是儿子已经长大成人，需要面对生活中那些无法避免且需要勇敢面对的一切糟糕经历的开始。
身边人的生老病死、爱恨离别随着年龄的增长终将是无法逃避的，往后这种糟糕的事情只可能越来越多……而每一个人能做的就是承受。
一根烟的功夫，父子二人再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抽完烟，刘泽熙扶了扶眼镜才说道：“上楼吧，别让我妈一个人等太久。”
晚上，由于医院只让一个家属陪护，刘泽熙陪父亲在医院门口的旅店找了个住的地方，刘福顺辛苦了几天，终于好好的睡了一觉。刘泽熙则睡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对付了一宿。
清明假期的第二天，医生一大早就来查房，当医生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走进病房的瞬间，刘泽熙感觉这个人特别熟悉。医生看到刘泽熙也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便开始了自己查房的工作。走到近前开始询问王兰“今天症状有没有加重？”
问完后对刘泽熙说道：“今天尽快把检查做完，我等着结果找专家会诊。”刘泽熙急忙点头。
“你跟病人什么关系？”医生问道。
“我是她儿子。”刘泽熙回道。
“先去做检查吧，中午下班的时候来一趟我办公室。”医生看了看手表说道。
医生走后，刘泽熙才反应过来，这个主治医生黄斌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大巴车上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
“世界可真小。”刘泽熙心里暗自说道。
各项检查结束已经快到了中午，将母亲送回病房，离医生下班还有一阵，刘泽熙和刘福顺二人出门买饭。
“我给医生准备了红包。中午医生叫你去找他，你将红包给那医生。”刘福顺悄悄说道。
“这样不好吧。现在不都不让收红包了，给的少了医生看不上，给的多了医生不敢收，对患者来说也是额外的负担。”刘泽熙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这不是才跟你商量，你妈住院那天我们就见过这医生一次，这两天好像都不在，今天才是第二次见到。也不知道这人好打交道不。”刘福顺苦恼。
“你们当然见不到，他前两天回老家办事去了。”刘泽熙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刘福顺愕然问道。
“昨天我坐机场大巴他就坐我旁边。我们俩还聊了一会儿。”刘泽熙如实回答。
“那样更好，正愁搭不上话呢，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刘福顺如释重负。
“两手准备吧，红包我先拿着，我想他找我还有别的事要聊。”刘泽熙神秘说道。
父子二人买好饭，又在门口抽了根烟，这才回到病房，将饭放下，刘泽熙怀里踹着红包，径直走向医生办公室。
敲门后刘泽熙直接来到黄斌身边，说道：“黄医生您好，咱们又见面了。”
黄斌看刘泽熙一个人进来，还懂事的关了办公室的门，笑了笑说道：“哎，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先坐吧。”
医院办公室不是廖强的公司，更不是林钰的证券营业部，自然也没有什么茶水饮料。
刘泽熙坐下先问道：“黄医生，我母亲病情怎么样？”
黄斌明白患者家属的心情，说道：“目前活检的结果可以确定就是干燥综合症，这是原发病。但你母亲还有别的症状，尤其是肺部，所以早上的检查就是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继发病。肺部加强CT的结果我已经看到了，有明显的肺纤维化，不过面积不大。剩下血项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那能治愈吗？”刘泽熙问出了所有患者都会问的话。
这话在医生听来，有点像散户问投资顾问“这股票还能涨吗？”一样难回答。
想了想黄斌说道：“只要把原发病控制住，就看继发病的严重程度。如果继发病不严重，那么愈后还是可以的，如果继发病严重，这个没有人不敢保证，况且肺纤维化这个病是不可逆的，你明白吗？”
刘泽熙当然听不明白，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他只能努力记住那些名词，等会儿出去再百度。但是他也大概清楚了这病是治不好的。
“那会有生命危险吗？我听说隔壁病床的病人因为这个病走了。”刘泽熙问道。
“你母亲比那个病人情况要好的多。别自己吓唬自己，既然是自身免疫系统的病，心情更为关键，这个你回去也要想办法开导她。”黄斌说道。
这时刘泽熙不自觉的将怀中的红包拿出，有些扭捏的塞给医生。
黄斌见状赶紧推辞说道：“这是干嘛？我叫你来又不是收红包的。你快收起来，别让其他人看着。”
刘泽熙第一次送红包，极为不老练，听黄斌这么说，赶忙又将拿着红包的手缩回，随后贼眉鼠眼的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刘泽熙觉得有些尴尬，快速思考，说道：“黄医生，您找我来不光是说病情吧？”
黄斌也是见惯了各种家属的，并无任何尴尬，说道：“我叫你来除了聊你母亲的病情，还有就是黄金的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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