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充斥着暧昧到浓得化不开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细微而黏腻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卫崤轻按着姜柚的后颈，将她抱在怀里，额头相抵，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声渐渐缓了下来。
在这个冷夜里，他们依偎在一起，这张小小的床榻好像成了一方独立的小天地，虽然两人的身上都落了细汗，但是暖暖的体温烘着彼此，显得很舒服极了。
姜柚能感觉到某个狰狞的硬物正抵在自己的小腹上，不过卫崤什么都没做，缠绵的深吻结束后，只是拢紧她凌乱的衣襟，安静而克制地抱着她，哑声道：“睡吧，柚柚。”
“好。”被暖意包围的姜柚眼皮有些沉，她亲了亲卫崤的脸颊，呢喃道：“舟舟，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她的模样乖乖的，声音软软的，在这凉薄如水的冷夜里，有一种格外动人的温情，宛如萌生的枝芽，缠在了卫崤的身体和大脑里，枝枝蔓蔓地占据了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
卫崤在姜柚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轻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
一夜好眠。
翌日，姜柚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卫崤不在床上，她懒洋洋地爬起来，发现旁边的面盆里盛着温热的水，架子上则搭着干净的衣物，一件水青色团花纹圆领袍，和一件鹤氅裘。
晚秋霜寒，穿着倒也不热，最重要的是，外面罩着披风，里面可以不用再缠布条了。
洗漱后换上衣服，姜柚走出了营帐，在外面站岗的卫兵朝她行了一个礼，说道：“姜小公子，将军外出处理军务了，大约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您现在需要用早膳吗？”
他们对两人共居一帐的行为还挺惊奇的，大家都说，将军是那种，战场上能与士兵同生共死，但是私下里自我领地意识很强，不喜欢别人随便亲近的人，在边疆呆了三年多，还没见谁进过他的营帐。
没想到与这位小公子的关系居然如此亲密，这大概就是文化人说的……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吧！
姜柚微微笑了笑，说道：“那就用膳吧，多谢你了，兄弟。”
她以前无聊的时候学过伪声术，虽然达不到“京中有善口技者”的地步，但简单变换一下声线是没有问题的，声音听起来偏向中性，少年感十足，干干净净的。
那卫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小公子你先到帐中稍等，我很快就回来。”
姜柚又转身回到了帐中，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本兵书翻看，这书页有些毛边，看样子是经常翻阅所致，里面还夹着许多类似书签的纸条，每一张都写得很认真，应该是卫崤的读书笔记，将纷繁复杂的材料简要而精准地提炼出来，深入挖掘出了其中的深层涵义与实质，举一反三，加强记忆。
他的字写得好极了，用的是漂亮的瘦金体，瘦硬疏朗、笔力遒劲。
翻着翻着，姜柚发现后面的笔记又变了个字体，除了瘦金体外，有时是笔道流畅，行笔巧妙的行楷，有时又是笔画流畅、气势连贯的行草……
她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快速翻动起来，想看看之后还用了些什么字体。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姜柚看见了一张墨痕陈旧的纸张，隐约能闻见墨香，看起来已经在这里放了很长时间，字迹十分端正，笔锋克制，里面藏着无尽的缠绵与汹涌的爱意。
就在正中间，写的是她的名字——柚柚。
姜柚一怔，小心地拿起纸张，目光在这两个字上流连了半晌，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她把纸张放在书案上，提笔蘸墨，垂着眼睫，认真地在旁边添上了卫崤的小字——伶舟。
两个端端正正的名字十分亲昵地挨在了一起，十分般配，好像天生合该如此。
姜柚在另一边空白的地方又一笔一划地添了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深觉满意，把墨迹晾干后，把这张纸又夹回了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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