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特区，NASA总部。
研究中心灯火通明。
灰海沉没之后，这里原属于美国政府的一切就立刻被辖区内的约束局接管了。
收容所一直和这些科研机构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联系。
在约束局成立之初，各国首脑挤破了脑袋想向约束局索要一些“超越时代的技术”，用来对敌国进行制裁打击。
但约束局秉承着不介入人间争斗的原则，对这样的要求从来置之不理。
不过为了实时监控人间世界的技术变化和进步，收容所和各国科研机构的联系被保留了下来。
但这样的联系，也仅仅是前沿信息上的互通有无。
直到灰海沉没，人类被收纳进了琉璃新月的娑婆世界中，一直掌握着NASA根底的收容所自然而然就继承了他们的遗产。
白色的实验室中一尘不染。
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在围着一件封印物忙碌打转。
那是一件黑色的道袍形状物品，此刻正被置于透明的收容室内。
收容室的透明玻璃背后，那件道袍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变幻着形态。
存放这件道袍的收容室，是收容所专门用于存放异常维度的另一件封印物。
S级封印物——悖论维度。
源流，暗之恶魔。
“好奇妙的视觉观感。”
秦尚远隔着玻璃，注视正在如同万花筒般变化的道袍。
道袍悬浮在半空如同蝶翼般翻卷，翻卷的同时，周围隐隐有微小的蓝色电弧在空气中电离闪灭。
“那些电弧，是悖论维度分割不同空间时所释放的能量形式。”兰斯洛特介绍道，“对于一些在空间上有不确定性的封印物而言，‘悖论维度’就是最好的工具。”
“悖论维度，这件封印物也来自暗之恶魔？”
秦尚远问，并在心里将它和“月亮”联系起来。
“虽然典籍上和暗之恶魔有关的神明没有象征空间的，但这件封印物的确来自于她。”兰斯洛特回答。
“无论是沉寂丧钟，还是悖论维度，这些受约束局所使用的封印物都来自于暗之恶魔，很神奇吧？”
“不过用这玩意儿控制住袖里乾坤的原理，是什么？”秦尚远问。
“虽然悖论维度的作用原理我们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弄清，只知道它在内部是类似高密度非欧几里得几何空间的构造。”
“对于可以扭曲或者改变空间的物品来说，这样的空间相当于一种‘枷锁’，让收容对象的空间操纵能力全部失效。”
“你看到类似万花筒一样的视觉效果，是非欧几里得几何框架下的不连续空间造成的。”
兰斯洛特想了想，换用更直白的用语。
“你可以将‘悖论维度’理解为一个可以无限分割的盒子，被装进去的东西就像是被无数把刀切片了，无法自由活动。”
“真复杂的理论……”秦尚远似懂非懂。
“确实比较晦涩难懂，”兰斯洛特优雅地点点头，“这涉及到几何和复杂拓扑，还有一些量子物理的领域。”
“兰斯洛特是学数学的？”秦尚远看兰斯洛特对以上原理信手拈来。
“不完全是。”兰斯洛特笑着摇头。
青灰色的眸子注视秦尚远的眼睛。
对于秦尚远主动了解她这件事，兰斯洛特的心情显得十分惊喜愉悦。
“我的专业是天体物理，”兰斯洛特自信地微笑，“换句话说，我是研究星星的。”
“罗素家族竟然会送他们的继承人去学物理学，而不是政治经济学？”圣女有些意外。
“亲爱的妹妹，政治学和经济学是罗素家族成员一生的必修课，”兰斯洛特回答，“我只是恰巧喜欢上了星星而已。”
“是因为喜欢么？”秦尚远倒不意外。
兰斯洛特这样的绝对精英，时间和精力多得就像是用不完一样。
“当然了，秦，”兰斯洛特耐心地回答，“这座宇宙在几十亿年前还是一片死寂，创世的爆炸之后，星光才点亮了死寂冰冷的宇宙。”
兰斯洛特青灰色的眸子里忽然像是闪动着光。
“而无数年后，星星们会燃尽、冷却、坍缩……整个宇宙又恢复到最初的死寂，仿佛人的诞生、成长和老去，你不觉得很浪漫么？”
秦尚远听完，脑海中想象着宇宙从亿万星光走到恒星寂灭的过程。
他在纪录片里见过这样的推演，宇宙在膨胀、恒星在形成。
但总有一天，膨胀会停止，恒星也会熄灭。
这一天被称为“热寂”，宇宙的熵值达到最大，再没有任何形式的运动和变化。
所有物质解体成亚原子，宇宙的温度无线趋近于绝对零度。
就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转眼间变得垂垂老矣。
但这样的衰老，对于人类而言，漫长得近乎永恒。
“是挺浪漫的，就是对脑细胞有些不友好。”秦尚远最差的就是理科，连高中物理都费劲，别说什么天体物理了。
他自我揶揄了几句，随即将话题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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