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凌晨六点才结束。
病床上的女孩安静的躺在那,脸上没有一丝血丝。
如果不是匀称的呼吸,便如精心雕琢的琉璃似的毫无生气,
裴妄的手指轻轻拨开她眉间的发丝。
麻醉还没过去,她依旧皱紧着眉心。
知道沈意在裴妄心中的份量,缙云汇报的事无巨细。
“张彪是那一块的地痞流氓,在警署那边留有不少案底,半个月前和顾西野在酒吧发生了点冲突,张彪的弟弟意外的从三楼坠下去了,现在还躺在医院没醒。
张彪因为这事儿一直记恨着顾西野,打算伺机报复,瞅着昨晚上他落了单,才在民安街掐准时机下手。
事发当时,他把街道的监控都毁了,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什么,只能从顾西野和那些人口中问了。”
裴妄用沾了蜂蜜水的棉签,擦拭沈意干裂的唇角,面上没多少情绪,但整个人的气压很低。
“人都抓到了吗。”
“抓到了,都在警署录了口供。”
缙云把口供递给男人,“顾西野让沈小姐先跑,但沈小姐被人堵住了,手机也被抢走了,关键时刻沈小姐用后背为顾西野挡了一棍子,张彪拿刀刺来的时候,也是沈小姐挡的。”
裴妄翻看几页文件,不知看到了什么,手背上青筋都绷起了。
把东西全丢进了垃圾桶。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丢到监狱里好好改造,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缙云请教,“裴先生想怎么个改造法?”
裴妄掀了掀眼皮,“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我教你,不如下个月的工资打我银行卡里。”
“……”
缙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认真的保证。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都是些地痞流氓,甚至还和禁品有不清不楚的牵扯。
稍微收集一下证据,把人送进穷凶极恶的监狱,就够这群人喝一壶的。
毕竟每年监狱里因为打架斗殴而意外死亡的事随时有可能发生。
缙云有了新思路,正打算趁热打铁的去处理。
忽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迟疑的说,“不过裴先生,有一点比较奇怪,我记得听您提起过沈小姐好像会格斗术的事,那几个地痞没正儿八经的学过武术,按道理说,沈小姐应该能从那些人手中逃脱的。”
沈意的军用格斗术,是裴妄手把手教的。
她有几斤几两,他怎么会不清楚。
那种情况下沈意反而没逃,显然是想和顾西野患难与共呵。
裴妄没说话,但周身的气息更冷更沉。
缙云以为自己说错话,讪讪的闭上嘴,识趣的离开了。
站在病床边,室内冷色调的光线,映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
裴妄居高临下看沈意的眼神,比深渊还沉。
知道沈意和顾西野交往后,他多少藏了点卑劣的心思,毁了顾西野对他不是什么难事,但忍了忍终究没那么做。
没直接按死顾西野,是以为沈意是年纪太轻,以为她记恨那晚上的事儿,故意所选非人,折腾给他看的。
他也任由着,毕竟试错之后,才有对比。
届时他再用点手段,让沈意看清顾西野的劣根性而彻底死心,早晚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
可事情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掌控。
沈意愿意为了顾西野去死。
八成是动了真情了。
裴妄眸底的暗色一点点沉降,一口气哽在咽喉里,整个人都有点躁。
——
沈意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消毒水的气息有些刺鼻,腹部阵阵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沈意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唇角,尝试性的动弹了下手指。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人紧紧握住。
“醒了?”
耳边是男人又低又哑的嗓音。
沈意闻声偏头看去,怔神后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裴妄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怎么,醒来第一眼看到不是顾西野很失望?”
沈意觉得他心情不大好,透着点阴沉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舒坦。
“失望也没用,给我忍着。”
他冷笑了声按下护士铃。
很快,七八个专家鱼贯而入,开始检查沈意的伤口。
沈意动了动,想把手缩回来,裴妄反而握得更紧,指尖划了下她的掌心。
沈意的胳膊抖了一下,看他的时候,裴妄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医生们各个眼瞎了似的全当没看见,全神贯注的检查伤口。
最后毕恭毕敬的说,“沈小姐的手术很成功,伤口也愈合的很好,后续只要按时换药,半个月后拆线,再继续养养就能痊愈了,不过这段时间饮食一定要清淡一些,少吃发物,保持心情舒畅。”
伤口在腹部,沈意知道刀口很深。
她询问,“会留疤吗?”
医生还没回,裴妄掀了掀眼皮,语气带刺,“小命差点没了,你还关心这个。”
沈意不管他,眼神继续追寻医生问。
医生窘迫地抬了下眼镜说,“伤口太深,不留疤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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