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5年啊！职业钓手有俱乐部为保障，比赛费用报销，但对于我们这种非职业钓手来讲，打一年的比赛得花多少钱？！”
“而我们四十几个人，边打官司边打比赛，打了两年……有的人甚至打破了产，依然没结果。但是呢……那些大俱乐部里的人想升到大师级却毫无门槛了。呵……”
“你说，我们这些人是不是特么的冤大头？！”
一根香烟燃尽，被童毅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转而又点上了一根，喝了口茶，继续抽了起来。
说实话，方元体会不到这种痛苦，却完全可以理解。
就像是为了一个倾慕已久的姑娘散尽家财，终于获得了姑娘的垂青，但那姑娘却两腿一张，来一句：“排好队，拿着钱，一个一个来！富家公子一个队，平民一个队。”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贴切，但那种心碎和绝望却是一样一样的。
“所以……就放弃了吗？”方元又给童毅倒了七分满的茶水，面色平静地问道。
童毅自嘲一笑。
“除了放弃，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倒是有人坚持了两年，开的车从大切诺基换成手扶拖拉机，凯迪拉克变成了卡车拉货……”
“呵呵……”
“不是所有人都有方总和稚大师这样的天赋，能把比赛打成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们赚的，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
方元尴尬笑道：“这不遭报应了嘛，被人搞得连比赛都参加不了了。”
“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起来，心中都带着苦涩。
如果不是碰上了童毅，方元不会知道，原来相对于大俱乐部背景的职业钓手，普通的竞钓人还有这种心酸。
除夕夜晚。
天空昏暗，漫天不见一颗星辰，隆隆的烟火和盏盏孔明灯却将这灰暗的天空装点得更加绚烂多彩。
可是，即便它再绚烂也有停止的一刻，天空也将再度昏沉下来。
叶妍早早吃完饭，从7点半就拉着方元放烟火，一直放到了快8点都没有结束，兴致反而愈发高涨起来。
若不是方元拦着，留着初一、初五早上放的鞭炮也会被叶妍给点了。
“春晚马上开始了，咱们到屋里一起看看春晚，嗑嗑瓜子，吃吃水果不好吗？”方元在冷风中劝慰。
叶妍不为所动，说道：“春晚越来越没意思了，不如放烟花。”
见叶妍玩的如此开心，他也不再劝，于是点上了一根香烟静静蹲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想放空自己，却不由得想起了程辉，想起了上午遇到的童毅，以及他口中那四十几个没有背景却为一个称号奔波的人……
还有，自己。
电话铃声响起，是庄淮，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简单的拜年。
想一想，庄淮虽然是公司的副总，没有自己这个老板的级别高，但也是他的师哥。
让师哥给自己拜年，实在是有些失礼。
他也才意识到，自己不只是那个不需要太过考虑人情世故的学生，还是个小公司的老板，也有那么多的人情需要打理。
若不是这个师哥给他提了醒，他这一天怕是也是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回屋拿了纸笔，顺着手机通讯录把那些有些交情的人的电话一一拨打，记录了那些没打通的电话。
不知到了何时，那个备注了“妈妈”的号码又跳到了眼前。
内心挣扎了许久，他也没勇气打这电话，只能把所有想说的话编辑成了一条十几行的短信，最后又删成了6个字。
“小姨，新年快乐！”
做完这些，他又开始了沿着通讯录从上到下一一“骚扰”。
虽然拜年时语气中都带着喜悦，但笑多了心情反而越来越低落，直到翻到了通讯录的最底部，稚子伦的名字出现。
也许是平时关系太好，又或是姓氏拼音排名太低，稚子伦自然成了他最后一个问候的对象。
而这时，稚子伦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
“方总……除夕快乐啊！”
“稚总，除夕快乐！婚后生活如何……现在一家人应该已经在丽江度蜜月了吧？”
“可不就是甜蜜……就是带着闺女比较蛋疼，晚上都霸占着她妈妈，想要做……”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许悦抱怨的声音，不用听也知道是在埋怨稚子伦口无遮拦，什么事情都往出说。
两口子就这么打闹了好一会儿，方元也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他本想说说今天和童毅聊天的事情，但此时却做不到残忍地把这种添堵的事情强加给稚子伦，只在恢复通话时说了声“玩的开心”就挂了电话。
整晚，方元都身处惆怅的泥沼中，若不是还有叶妍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拯救，他怕是得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在烟火声中，两人相拥入眠。
清晨，也不过6点多的时候就有一阵响亮的鞭炮声炸响，把两人都给吵醒了。
“你身上好暖和，我要……再睡一会儿。”
叶妍睡眼惺忪地缩回被窝，像只小猫般蜷在方元怀里，惹人怜爱，但那阵吵闹的鞭炮声也是个开始，自此陆续又有鞭炮声炸裂，不绝于耳。
她便将脑袋埋进了被窝，直到捂得喘不过气才又把脑袋钻出来，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方元。
“你也睡不着吧？”
“不，我睡得着。”方元闭上眼睛装睡。
“那也不许睡了。”
“……”
就在两人正为日后幸福生活努力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叶妍红着脸又把脑袋缩回了被窝，并掐了掐方元，示意他应上一声，方元也连忙清了清嗓子喊了声“请进”。
“饺子、汤圆快好了，我妈让我喊你们吃早饭！”
这是小表妹秀秀的声音，让屋里的两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北对年初一的早饭异常重视，但这种重视并不是体现在早饭的种类上，因为这个早上的主食无非就两种，饺子和汤圆。
重视的点在于这两种主食的寓意。
饺子土话叫“弯顺”，取万事顺利之意；汤圆则是对团圆的企盼。
除此之外，每家每户还会在汤圆里包上硬币，吃到硬币的人将承载一年的财运。
如此重要的一顿饭，全家人当然得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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