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
一个半时辰后。
天彻底大亮，百姓们都起来劳作，从这个角度往前看，就是被黄土和黑石铺满的小兔山，往下看，则是明都的一角。
明都往东北三十六里就是弱水河，而长川是明都的邻镇，只隔了十里，这多多少少让这里的人们安了心，但街上还是只有很少的人在做买卖，且大多数都是老人，他们觉得自己活得够久了才敢上街摆摊，养活一家老小。
明都如今的氛围，与数年前苏御即将与月枝打仗相比，差远了。那时候，这里可是还有人在茶馆里聊八卦的呀！青缇顺着念珠的视线往下看，不由得心一紧。
“公主，葳蕤夫人和白家主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现在只剩两天了，我们该怎么办？”竹西上次被念珠给点聪明了，这回只称呼白平章为“白家主”，她话音落后，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无声地探问着他们接下来的行程。
念珠捏了捏眉心，脑中过了一通千军万马，而后道：“去清溪峡，逮假永昭。还有，修书给白平章，他不是说‘在月枝境内的泌罗河水源所有权’可以让吗？那就让吧。在羽族境内的那一小段泌罗河上游的水源所有权，让他和容谧抛铜钱解决，抛的铜钱可以找会打铁的做点儿手脚，月枝都得了那么多河流分支了，不会介意把这一小快儿上游让给我们的，葳蕤夫人百分之百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放心去做。”
“哦。”竹西领旨下去了，念珠回头做着最后的嘱咐：“处理掉我们居住的痕迹，用灵力将隧道口隐蔽好。鹿溪，你站阵眼负责定位，竹西回来后我们就启程。澹雅，这次传送法阵的缔造你就不用参与了，立马传信给其他人，让他们去当地的民间圣女聚集点找我们的人乘传送法阵，今日未时之前我要看到他们在我面前排排站。”
啊？公主这是......要同时见他们十八......哦不！是十七个人吗？这么隆重的场面，到底是为什么呀？澹雅一向憋不住脸色，此时吓得行礼的手都在抖，忙闪到旁边办事去了。
念珠正视山沟，双手置于腹前，眼望着青天念叨道：“去无作相，住亦随缘。今后，我们怕是要随缘了，圣贤皇后殿下当真还要与我同行吗，不怕被我连累？”她没有回头直接质问，只是眼角微微朝右后方瞥，让青缇感觉到她在看她而已。
被这么一问，青缇刚紧绷的心瞬间舒软起来，她没想到念珠竟如此在意她的意见，平定羽族内乱之事会牵扯出当年的诸多光景，会令她难受和愧疚；她也需要回大夏当她的后宫之主，与皇甫暄、晔儿团聚，念珠这是在为她考虑呢。
“当然要。这世间，没有旅行只旅一半的道理，我与我家陛下要了一个月的时间呢，不着急。”青缇微笑。
念珠转过去看她，又看向她身后的晴初与清霜。
“我没问题！”晴初回味着早上的奶酪土豆汤，手舞足蹈道：“试问全天下有谁能够在几日之间尝遍这么多地方的美食？我怎么能跟好吃的过不去呢？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来跟羽族签归还契约的，要是不把事情办完再回去，那群老祭司定叨叨着让我退位让贤！我还有那么大一个家要养呢！不能退......不能退！”
念珠既欣慰又好笑：“好啦，知道你喜欢吃了，那......十四小姐呢？”清霜这几日还是背着一个长长的鱼骨辫在头上，头发也依旧是比本来发色更黑的“纯黑”，倒是衣服在晴初的帮助下换成了五颜六色的，看上去易亲近了许多。
清霜：“我身边的事早已了了，如今我唯一的任务，就是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她执着剑，较之昨日，似乎更为坚毅。
“嗯。”念珠惶然地点点头。
“十四小姐。”她突然道。清霜看过来，表示自己在听。
念珠：“你为什么不是‘云淡风轻’的‘轻’啊？”
“对哦！你为什么不是？”晴初忽然反应过来，也问。
清霜无语。
“你才反应过来吗？”她对着晴初说，晴初委屈极了：“你又没提过你两个哥哥的事，谁会想到你们家遵循这种字辈啊？他们二位来的时候，我忙着商会生意和天池诸事呢，名字什么的自然是一扫而过，现在被人提醒才想起来，很正常吧？”
清霜辩无可辩，她又看向念珠：“你也是现在才想起来？”
“这倒不是，我想问很久了，好奇之心，猫都有，人为什么不能有？但你之前一直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我害怕嘛......”
“那也是因为你在椒香殿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放肆！”清霜郑重道。
“哦，放肆就放肆吧，你不愿意说算了。”念珠扭头就要走。
“等等！”清霜心累，这欲擒故纵的法子，准是跟青缇学的，她道：“我本来是那个‘轻’的，但有一年一个道士路过我家，说我命中缺水，就给我改成了现在的这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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