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冒油的肉片被递到嘴边,顾濯缨耳尖发烫,小心张开了嘴。
秦归晚将肉塞进去,静静看着他,问:“好吃吗?”
“嗯。”
顾濯缨思绪杂乱,完全没嚼出肉的味道,只是胡乱咽了下去。
“你喜欢就好。”
又一块肉递上来,“大家都说你平日吃穿极为讲究,我担心你会吃不惯这东西。”
顾濯缨这次开始极为认真地咀嚼。
肉很薄,腥味极淡,瘦而不柴,吃完后,有股焦香在舌尖袅袅缭绕。
“好吃。”两个字,说的清晰真诚。
他俊美昳丽的脸上全是干涸的斑驳血痕,好像被人恶意涂了暗红色颜料,偏偏神情严肃又认真,瞧着很是滑稽。
秦归晚轻笑。
“熊肉能补虚损、强筋骨,你受了重伤,吃了刚好补身子。”
发现她目光沉沉盯着自己的脸,顾濯缨有些尴尬。
“我的脸是不是……很脏……”
“没关系的,等你吃饱,我帮你擦干净。”
知道他有洁癖,秦归晚懂他的心情。
“不是……不擦也无妨……我不是洁癖……”顾濯缨窘的手脚无处安放。
他身受重伤,趴着不能动,吃东西都需要人喂,看着又脏又狼狈。
她一定觉得他很糟糕,这个时候还在爱洁。
“君子爱洁属正常,不管何时,都没什么好羞耻的。”
她声音温柔地安慰,“何况血干在脸上,不擦会不舒服。”
言毕,又连烤了十几串肉喂给他。
顾濯缨几乎是红着脸吃完的,好在有血迹遮挡,对方看不出异常。
“我吃饱了,你吃吧。”
吃完东西,加上篝火的烘烤,他暖和不少,说话气息也稳了很多。
秦归晚并未吃东西,而是把穿透巨熊的树枝砍下一小截。
顾濯缨不知她又要做什么,抬眸静静望着她。
树枝很粗,直径有一掌宽,秦归晚认真将中间挖空,直到变成杯子状,才满意收手。
她将树杯内壁倒置火上烤了一会,而后取出,侧脸看向顾濯缨,扬了扬东西,巧然笑道:“你渴了吗?”
她脸上挂了不少细密的汗珠,碎珠似的铺在粉白面颊上。
火光在她周身渡了一层绒亮,小巧秀气的琼鼻尖上有一滴血痕,如一颗妖娆的红痣。
顾濯缨愕然,而后低声笑。
“嗯。”
秦归晚用树杯装满雪回来,靠近火热了一下,雪水很快融化,她小心翼翼喂给顾濯缨。
里面被烤成了炭状,黝黑一片,可是水入口后并无任何异味,反而别样甘甜。
顾濯缨诧异,“这水,是甜的?”
秦归晚淡淡笑出声。
“我也不知道为何,当初教我的老师说,这样烤出来的杯子,装的水是甜的。”
她见顾濯缨的双唇依旧干燥,又连喂了几杯水给他。
确定对方已喝好,她从披风上划下一块干净的布块,弄了几杯水给对方擦脸。
纤细柔软的指腹在脸上来回轻划,顾濯缨被剖开的心上像是被洒了蜜水。
又疼又甜。
黑幕渐渐遮住苍野,四周静谧出奇,柴木时不时爆出微裂声。
郎君的脸被一点点擦干净,五官也逐渐清晰。
眉毛如燕尾,尾部凌厉。
眸子是浅棕色,眼形偏向于瑞凤眼,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
鼻梁高挺悬直,唇峰明显,唇角细而上扬。
秦归晚心无旁骛擦完,端看着顾濯缨,恍然明白了对方身上那股矜贵慵懒感从何而来。
除了身份带来的贵气,其他的是源于这张脸。
顾濯缨被看的呼吸变热,侧过脸,闷闷趴着。
她见他趴着不动,以为他要休息,并未出声打扰。
而是收起布,准备出去用雪洗干净布块。
她刚走到洞穴外,陡然捂着心口倒下了。
顾濯缨听到动静,扭头看到秦归晚正痛苦蜷曲在雪地里。
“秦归晚!”
雪地中的人并没回答。
他咬牙站起来,步履蹒跚飞奔过去才发现,刚才还在温柔照顾他的人,这会浑身颤抖,面色发紫,嘴巴半张,呼吸短而急促。
明显是心疾发作了。
他眼尾泛红,从夹衣袖口里摸到药瓶,倒出药,打着颤塞进她的口中。
“你别怕,我有药,吃了就好了……”
他自责又后悔。
为了救他,她丝毫不敢休息,螺旋一样忙到现在,体力早已透支,她一直都在强撑着。
他早该想到的。
劳累过度会引起旧疾发作。
秦归晚的心如被巨石锤压,钝疼又窒息。
她不知道顾濯缨塞给自己的是什么药,本能地吞咽下去。
疼痛让她浑身冒冷汗。
顾濯缨磕磕绊绊将她抱回到熊皮上。
他不知要如何替她减轻痛苦,也不知她吃了药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只能躺在地上拼命将她拢在怀中,不停呢喃:“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秦归晚窝在顾濯缨怀中,牙齿因打颤而微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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