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霞倒是没有小名，家里都唤她霞儿或者云霞。
小古姨娘这么一开口，简直要惊掉众人下巴，就连楚氏也呆了呆，好半天没回过神。
还是二婶赵氏反应快，忙让自己的管事娘子韩娘子上前把小古姨娘扶起来。
“小古姨娘，你这是为何？这里是佛香阁，休要满口胡言。”
赵氏才不是上官婉静这样的好脾气，她看小古姨娘这矫揉造作的样子就烦，直接便开口训斥。
小古姨娘抖了抖，却还是挣扎着起身，掩面而泣。
“妾不是胡说八道，也不是特地过来打扰叔老夫人的雅兴，妾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特来请叔老夫人给妾和四小姐做主。”
这会子她也不敢喊步云霞闺名了。
楚氏眯了眯眼睛，仿佛才看清她是谁，忙道：“这是怎么了？早起你们夫人过来的时候，说云霞丫头病了，究竟是什么病啊？你莫要哭了。”
楚氏抬头一扫，就看到死死扶着小古姨娘，不让她继续撒泼打滚的韩娘子，道：“韩娘子，你搬把椅子，让古姨娘坐下说话。”
老夫人都开了口，小古姨娘也不好再闹，只得委委屈屈坐了下来。
待及此时，上官婉静才回过神来，温柔开口：“早晨你们院子过来报病，说是霞儿昨日吃多了些，有些积食，今日不太舒服，便不去请安了。”
“我还让周妈妈去看过，周妈妈，四小姐可有碍？”
周妈妈上前一步，严肃的老脸一沉，道：“回禀叔老夫人，伯夫人，各位夫人，早起时奴婢去潇湘院看望过四小姐，当时四小姐还没起，正睡着，奴婢不好打扰四小姐，便只测了测四小姐的体温，发现四小姐并未发热，这才放心。”
周妈妈是出了名的严谨，她说话办事仔细周到，有理有据，从不叫人说出一个不好来，故而她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立即就又落到小古姨娘身上。
小古姨娘又哭了起来：“叔老夫人，夫人，妾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过去就罢了，可谁知有些人就是得理不饶人，欺负我们四小姐，我是没得办法了，才想来求叔老夫人做主。”
楚氏都被她说蒙了。
什么有办法没办法的，说了半天一句实话也没有，若是西苑的事，楚氏早就处置了，但这是伯府的事，她倒是不好越俎代庖，倚老卖老。
“古姨娘，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别打这含糊，我年纪大了，听不懂，在场谁也听不懂。”
楚氏直接道。
待及此时，步云霓突然感受到一道恶狠狠的视线，她余光一扫，发现看着她的竟是小古姨娘。
步云霓心中微沉，暗自揣测今日的事肯定同她有所牵扯。
果然，小古姨娘顿了顿，紧接着就道：“府中的猫儿多，众人都知晓，夫人心善，从不管束猫儿，四小姐随了夫人的好性子，也喜欢猫儿，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喂一喂，府中的猫儿都很喜欢她。”
小古姨娘一句话夸了两个人，却忽然话锋一转，道：“谁知早晨四小姐再去喂猫，却被猫儿抓了一下，胳膊上现在还有条血痕呢。”
未出阁的闺秀身上有了伤疤，这可不是好事，伯夫人刚想开口训斥，却被周妈妈不动声色碰了一下胳膊。
上官婉静便没有开口。
佛香阁里，一时间只能听到小古姨娘的哭声。
她一贯喜欢唱念做打，此刻这般哭诉起来，也没人拆台，就等她自己把戏演完。
步云霓听到她说猫，大概就能猜到一点了，她心里冷笑一声，觉得小古姨娘当真是没事找事，这事拿出来闹，根本得不到好，反而会让人觉得她脑子不太正常。
果然，古姨娘立即就印证了步云霓的猜测。
她哭着指向了步云霓，委屈地道：“叔老夫人，夫人，妾看四小姐受了伤，又那么伤心，觉得事情不太对，就让丫鬟们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才发现确实有些不对。”
“原是二小姐今晨忽然让丫鬟去喂猫，这满院子猫都喂了个遍，最后还把剩下的半碗粥放到了花园里，想让猫自己去吃。”
“二小姐以前根本就不喂猫，妾就觉得有些奇怪，就去瞧了瞧，您猜怎么着？”
步云霓：“……”
步云霓险些笑出声来。
但她却只能惊慌失措看向小古姨娘，满眼都是委屈和不解。
小古姨娘见她这个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高了八度：“妾发现二小姐喂猫用的是陈米粥，那米指不定是放了多少年的，粥的颜色也发黑，难怪猫儿吃了要发颠，甚至还伤了四小姐。”
步云霓：“……”
这就太过了，即便钱娘子想要拿捏她，也找不出那么陈的米，那米粥顶多是前年的陈米，略有些发黄罢了。
穷苦百姓人家吃的也都是这种米，步云霓是不太放心钱娘子，所以才没吃这定例。
结果放到小古姨娘那里，这么小的一件事，也疑神疑鬼，搞出一场闹剧。
果然，佛香阁里的众人等她说完，眼神都有些漂浮了，完全不知道古姨娘这番前后推测有什么关联。
佛香阁里更安静了， 一时半会儿都没人开口。
小古姨娘气得不轻，正死死盯着步云霓，显然想让她开口认错。
步云霓才不理她，就低着头瘪嘴委屈。
赵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得开口道：“古姨娘，窈窈不过是好心喂猫，这跟云霞被抓伤是两回事啊，照你这么说，我平日里也用剩饭喂过猫，岂不是我也同云霞受伤有关？”
“就是啊古姨娘，”西苑的大夫人蒋氏也开了口，“长嫂心善，喜欢灵物，平日里家中人也都喜欢，我们这边也经常喂猫，难道我们也是要害云霞？”
小古姨娘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觉得这事就是这个逻辑，无论怎么看都是步云霓要害步云霞，可被众人这么一说，她立即就没了主意。
她慌张看向身边钗儿：“钗儿，你可亲眼看到二小姐的丫鬟喂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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