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歌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道：“二妹，你如今也大了，到底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在书斋里读书的时候也不太上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后没个优点让人记挂。”
步云歌教训起几个妹妹来，比上官婉静还像是长辈。
步云霓原本确实有些不学无术，并非她不想好好学，而是在书斋里，女先生吹捧长姐，又照顾几个妹妹，唯独对她爱答不理，幼时有些问题她拿去问，女先生还要训斥她读书时不好好听讲。
这府里的人看人下菜碟，看柳姨娘没了前程，对她也是三心二意，从来都很敷衍。
前世出事之前，步云霓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脾气，她随遇而安，对于那些冷漠敷衍都不往心里去，可如今想来却不是如此。
最起码，少时的女先生待她不好，她就不再肯同她多说一个字，时至今日在书斋里也是得过且过，因为厌恶她，所以不想听她讲课。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步云霓也不需要她了。
旧祠堂里的那两年光景，让她学到了很多，姨婆对她几乎是倾囊相授，为人处世，女工技艺，琴棋书画，管事庶务样样都教了。
那时候她年轻，每日又有大把的时间，对这些也有耐心学，甚至是求知若渴，故而只有两年光景，却让她学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丹青和笔墨都略显稚嫩，加上旧祠堂里没有那么多纸张和笔墨给她们耗费，但她的一手字也有了模样。
对于十六岁的步云霓来说，那笔字刚刚好。
既不耀眼也不平凡，可谓是恰到好处。
不过这些都不用在此时说，步云霓低下了头，仿佛被步云歌训斥的有些苦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上官婉静打圆场：“好了，你们都还小，不用急着让自己成长起来，我如今瞧着窈窈比以前懂事不少，等去了书斋要好好学。”
“可知道了？”
步云霓忙起身行礼：“是，女儿知道了。”
她又看向步云歌：“多谢长姐惦念，妹妹会努力学习的。”
步云歌这才面色稍霁：“这就好。”
时辰还未到，母女三个又说了会儿话，步云歌就道：“兄长这几日如何了？”
伯府的嫡长子步明羿如今在万清书院读书，去岁已经高中举子，就等今年春闱。
为了今年的春闱，他已经搬去了万清书院，每逢旬日才回家一趟，今年二少爷也已经十八，故而步无隐把二儿子也一起送了过去，叫他们兄弟在万清书院好好读书。
今日恰好是月初的旬日，故而两兄弟都会回家。
提起优秀的长子，上官婉静眉眼柔和下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你两位兄长都挺好的，尤其是你们大哥，前些时候小厮回来说，他每日早晚不停读书，一刻都不得闲。”
步云歌很高兴。
永安伯府的这个嫡长子一直都很优秀，他没有荫封进入国子监，反而自己考入了万清书院，一时间成为佳话。
如今他未及弱冠便考中举人，已经是玉京里的头一份，这也让人对永安伯府越发看中。
不过在步云霓的记忆里，这一次春闱长兄虽然榜上有名，却不是很高的名次，只排在了二甲四十八名，险险保住了二甲进士的名头。
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步明羿来说，不啻于打击。
虽然对于满京城的天潢贵胄来说，这个名次已经是极好的了，若是没有珠玉在前的定国公世子裴寂，那步明羿怕是会更风光一些。
不过这位兄长的心志坚定，即便备受打击，却还是很快振作起来，进入翰林院后每日勤勉上工，很快就得到了提拔。
想起他，步云霓就走了神，一时间没听到那边母女两个的对话。
直到清禾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发现步云歌正淡淡看着她。
步云霓有些慌张：“方才想起好久未见长兄和二哥，一时间有些想念，长姐说什么？”
步云歌叹了口气，似乎拿她没什么办法，只道：“我方才说，长兄考完试，我们姐妹几个要祝贺一番长兄，你且提前给长兄筹备贺礼，别忘了才是。”
步云霓忙道：“是，多谢长姐提点。”
她们这边说完了，步云歌才抬头看向上官婉静。
“母亲，我前些时候听瑶惜同我说，桐花巷那边有一处府邸一直在修缮，可是要搬来新人家了？”
上官婉静鲜少出门，却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她笑道：“是，之前定国公一直戍边，如今回京，当然要重新修葺府邸。”
“说起来，定国公封无可封，陛下只能格外开恩加修定国公的府邸，如今怕是有王府的规制了。”
步云歌和步云霓都有些惊讶。
当然，步云霓的惊讶都是装出来的。
“陛下对这位国舅当真是体贴的。”
上官婉静没说话，倒是周妈妈放下茶壶，轻声道：“大小姐，宫里的事不能随意评论。”
步云歌被她这么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立即就闭上了嘴，从步云霓的角度看去，发现她紧紧攥着手，显然再忍耐。
永安伯府这一对嫡出的子女，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嫡长子还好些，他天生就是温纯的性子，倒是这位嫡长女，面上看去温柔有礼，客气和善，实际上却容不得旁人反驳她半句。
但周妈妈是府里的老人，是府中的内管家，步云歌最终也没有同她发难，只是在喘息过后，低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紧接着，步云歌话锋一转：“母亲，我听闻定国公世子也要参加这一次春闱。”
这回上官婉静倒是不知了：“什么？倒是没听说过定国公世子有什么文采名声，历城同玉京还是远了些，这也难怪了。”
她这了眨了眨眼睛，回忆起来：“如此说来，这位小世子如今也已经弱冠了，比你兄长还大一岁呢。”
“也不知他跟兄长谁更厉害。”步云歌笑着说。
上官婉静却说：“都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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