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佯装委屈：“怎么三才是我，可是我主动提起的万民书。”
步云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让两人之间少了几分生疏，多了些许熟稔。
步云霓确实对裴寂少了几分防备。
“若是没有裴世子，”步云霓淡淡道，“等用过了午膳，我也能求得这一幅字，殊途同归。”
裴寂笑了笑：“不管如何，这三成的人情步小姐也莫要忘记。”
步云霓：“……”
可真是算盘打得叮当响。
这幅字到手，也差不多到了午膳时间，谢老博士便驱散众人，让店家帮忙把这幅字拓下来，然后直接反装裱。
步云霓的画也没有装裱，她便道：“店家，这幅画也一并装裱，等装裱完便直接送给谢老先生了。”
待到了此刻，北康书坊又重新恢复平静。
裴寂陪着两人一起下了楼，步云霓就看到李义站在门口等。
裴寂瞥了他一眼，只对谢老博士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中午自然是宾主尽欢，虽然是谢老博士要请客，但步云霓如何会让老先生花钱，最后还是让彩鸳偷偷提前结了账。
待到饭毕，步云霓这才端着茶杯起身，眼底有些红。
“老先生，同您用饭，真是令我受益匪浅，不瞒您说，我在家中并不是最出色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现在想学，也有些晚了。”
“不知我是否可以冒昧问您一句，以后我若是有了字画上的疑问，是否可以同您讨教一番？”
技多不压身，既然今日有了这个缘分，就没有浪费的道理。
谢老博士很敞亮：“自然是可以的，国子监你不好进，但我每旬的旬日都会来北康书坊，上午鉴赏字画，中午在太平坊闲逛用午膳，下午还会去北康书坊读书，你若是想寻我，挑旬日就好，我一般都是在的。”
步云霓一脸感激。
步云霓很快就回到了家，清禾很机灵，一早就在门口等了，见了她，便过来替了彩鸳，让彩鸳把买的东西都带回琳琅阁。
“母亲可还未午歇？”步云霓问门口等她的胡喜来。
未婚小姐出门，府中自然不会那么放心，胡喜来用过午饭就在门口等了。
胡喜来笑道：“二小姐未归，夫人那里放心。”
步云霓抿嘴笑了笑，显得很高兴，眉宇之间的郁色也消减不少，重新展露出她绝美的面容来。
胡喜来认真看了一眼步云霓，似乎才发现她的美一般，感叹道：“二小姐以后还是多笑一笑，您笑起来很好看，非常美。”
大抵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步云霓脸上忽地红了，更衬得她芙蓉凝露，肤如凝脂，娇美无双。
“多谢胡妈妈。”步云霓声音轻柔。
胡喜来垂下眼眸，没有再看：“二小姐客气了。”
待回了乐雅苑，上官婉静果然在琉璃花房做针线。
步云霓上了前来，先高高兴兴唤了一声母亲，这才发现上官婉静身边还坐着步云歌。
步云歌正在同上官婉静撒娇，打扰她做针线，可上官婉静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眯眯捏她鼻尖。
不知道怎么了，步云霓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她压下这份不舒坦，又补了一句：“长姐。”
上官婉静抬起头，惊喜地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窈窈，来坐。”
步云霓乖巧坐下。
上官婉静仔细看了看她，见她唇角带笑，面色红润，便知道今日一定很开心。
“窈窈今日玩得好吗？可买到了想要的东西？”
步云霓立即道：“买到了，谢母亲关心。”
说着，她满脸孺慕之情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桃木盒子，递给上官婉静。
“母亲，我去逛了逛珍宝阁，瞧见这对珍珠耳环很适合你，便给您买了下来，”她羞怯地推了推，“我自己也选了一对小一些的，想跟母亲戴一样的耳环。”
见了她这小模样，上官婉静心里一阵满足，她很高兴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一对朴实无华的珍珠耳环安静躺在里面。
虽然不名贵，珍珠也没那么大，但做工精良，珍珠莹润，确实适合上官婉静的气质。
就在这时，微微沉了脸的步云歌却柔柔开口：“母亲，这对耳环，瞧着不贵吧？”
她一脸担忧：“父亲若是瞧见母亲戴这么便宜的东西，一定会很生气，这可是下了咱们永安伯府，也丢了上官氏的脸呢。”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极了。
步云霓想到前世后来她那副笑面虎的样子，再看现在，果然还年轻，实在太沉不住气了。
这话也说得太尖酸刻薄了。
果然，上官婉静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不悦。
步云霓眼睛一转，立即咬紧下唇，让泪珠直接挂到了眼角。
“母亲，我是不是做错了，”步云霓惊惶地道，“可这耳环我觉得真的很漂亮，很适合母亲。”
她不等步云歌说话，继续道：“我以前也没出过门，不知道耳环应当值多少钱，但这耳环花了我四个月的月银，我觉得它不便宜了。”
“我错了。”步云霓垂头丧气。
她低着头，脸颊一片苍白，花瓣一样的粉唇紧紧抿着，显得委屈又不知所措。
上官婉静心里一痛，顿时觉得步云歌说话太不讲究了，她一把握住步云霓的手，先安慰她，然后才看向步云歌。
“珍珍，以后可莫要这般说话了，让外人听去，还以为我们永安伯府多么穷奢极欲，这让外人如何看你父亲，如何看我？又如何看上官家？”
步云歌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但她即便年轻，也还是很有城府，不会如同寻常的闺秀那般哭着跑出去，她只是坐在那，学步云霓的样子低头认错。
“我错了母亲，”步云歌话锋一转，“方才我看二妹妹只给母亲和自己买了，没有我的，我有些吃醋罢了。”
她憋着怒气，同步云霓道歉：“窈窈，长姐同你道歉，你别生气。”
步云霓抬起头，红着眼看她。
她满脸真诚：“长姐对我那么好，还特地教导我这些事，我怎么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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