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同三人静静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关忘文。
关忘文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悲是喜。
他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看上去还好未有伤痕。
关忘文应该也看到了他们，径直走到了他们跟前停了下来。
三人都看到了关忘文令人心悸的双目。
那一双眼睛，空洞，麻木，没有一丝情感，甚至看不到神智的存在。
此时的关忘文，没有一剑破天门的高大威武，更没有战而胜之的喜悦。
如同石木。
“五师弟！”
“五师弟！”
“大爷！”
三位同时惊呼出声。
细雨落下。
不知道是被三人的惊呼声惊醒，还是被打在脸上的雨滴激醒。
关忘文缓缓抬起了头。
细雨落在他的脸上，很快便汇聚成了细细的水流滑下。
其中两道水流，起点，就在他的眼角。
三人紧张地注视着关忘文，一句话都不敢说。
良久。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来了......”
关忘文喃喃说道，气若游丝。
“乖囡，你也来了.......”
“噗！”
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关忘文的身子也缓缓软了下去！
“五师弟！”
书不同反应最快，上前一把扶住了关忘文。
一股浩然正气顺手渡进去，书不同大惊失色：“好重的内伤！”
虽然看上去关忘文没有一点伤痕，可他的体内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周身的窍穴都出现损伤和阻塞！
如此重的伤，以在场的三位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然了，以关忘文目前的修为，整个离天恐怕都找不出能治他伤的人。
书不同鼻头一酸，转头用衣袖拂去泪花。
关忘文以一人之力斩四神使，破降世天门，其功绩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夫子。
而在这之前，那被斩断四峰的妖族王庭自然也是他的功绩！
当年夫子斩神镇妖之后，便受了重伤，最后也是在伤重之中去世。
关忘文面对更为强大的敌人，不受伤才是怪事。
华不明这时也上来扶住了关忘文，寸心则担心地看着关忘文的脸。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关忘文怀中的...尸体。
吐完血后，关忘文面如金纸。
轻声道：“大师兄...对不起...二师兄...对不起......”
他缓缓转过眼珠，看向了寸心。
父女两四目相交，关忘文眼中露出了无限的愧疚。
他眼前浮现出了自己亲手斩断年不休头颅的画面。
心如刀绞。
“丫头...对不起......”
三人看着关忘文的样子，大概已经猜到了关忘文所说的对不起是什么。
可关忘文如今的样子，三人也都下意识地将那个念头抛开。
最后还是关忘文眯上眼长叹一声，点破了这残忍的事实。
“是我的错...我没有把小年...带回来。”
说到这里，关忘文神色极度悲痛，嘴里不由念叨着：
“丫头...是爹爹的错...都是爹爹的错...你不要怨我。”
“大师兄...二师兄...是我的错...老头子，老头子肯定要气我一辈子......”
“老头子...你别生我的气......我...我也...也......”
话未说完，关忘文便昏倒过去。
一直到他昏倒，他都死死抱着怀中的无头尸身！
一刻都不曾松开！
“师弟！师弟！”
“爹爹！你醒醒啊！哇！！！”
寸心哪里还能忍得住，抱着关忘文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到了这时，书不同和华不明两人才看向了关忘文怀中的尸身。
“小师弟......”华不明嘴唇颤抖，轻轻掰开了关忘文的手，将年不休的无头尸身接了过来。
感受着年不休冰冷，一向自认为玩世不恭，心态极好的华不明再也忍不住了。
他没有哭出声来，只有老泪纵横。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寸心，看到华不明怀中的年不休，心头那股被她死死压抑住的悲痛奔涌而出。
“年,年不休...你个大骗子！”
“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你和爹爹都是大骗子！”
“呜呜呜......”
落下的细雨愈发细密，却有一缕斜阳从关忘文劈开的缝隙中顽强地落到他们身上。
似是给他们一线劝慰。
书不同心中怆然，却也知道，这里是妖夜原，是妖族的核心腹地。
刚才惊天动地的大战，肯定惊动妖夜原附近的妖族。
若是他们再不赶紧离去的话，恐怕他们将葬身在妖海之中。
他拍了拍华不明的肩膀，又摸了摸寸心的脑袋。
“二师弟，小寸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我们要把两位师弟带回书院去。”
华不明此时无言以对，只得默默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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