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歌接到班琪打的电话，听清原委，连声道歉。晚上回家又被爹妈教训了一通，夹板气受的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王家二老说的也有理有据：“合伙人再怎么好，那也是外人。遇见事情转身就翻脸不认人，就像今天，是不是一点都没顾念你会为难？我看她也没安什么好心，就等着你和家里闹翻，然后就能一心朴实帮她赚钱。爸妈跟你说的才是实在话，你二哥跟你，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有矛盾也散不了。你不帮他，你还要去帮外人吗？”
王歌是真头疼，父母年纪大了，很多观念都很难改变。父母那个年代，众人拾柴火焰高、亲戚抱团儿能打狼。种地、秋收搭把手，大家都省时省力。
可如今时代不一样了，经济社会，人们讲的都是契约精神。再拿“谁人多谁占理”那一套已经不适用了。
王歌也不知怎么跟老爹老娘解释他们才懂，毕竟二哥二嫂在他失业的时候是拉过他一把，在老两口眼里，那就是有情有义、一辈子都能照顾他的好兄弟！
就因为拉了他一把，他就得帮他们做那偷创意的事情？
王歌觉得，他二哥二嫂是在挖他的根基，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他在合伙人那里失信，而他二哥二嫂赚的盆满钵满——然后呢？他被踢出朗齐，他二哥二嫂再“好心”收留他，他再陷入此前别扭的境地？
不不不，他宁可把王字倒过来写，他都不想再来一次。
王歌受了夹板气，心中憋闷，东子他们可就遭了殃。
“让你们加小心、加小心，还切成这样！材料不要钱的吗？天天废你们赔吗？”
“别给我找理由！迟到就是迟到，今天要无偿加班把时间补回来！”
“我说过多少遍了？喷绘机不能离人，你看这都偏到二里地去了，还能用吗？这一天天的，除了嫌弃中午菜饭不好、你们还能干啥？”
“你瞪我干啥？你瞪我大家就不用因为你的失误加班了吗？”
几天下来，东子终于忍不住了：“我不干了！这冤枉气，谁爱受谁受！老子不伺候了！不知哪根筋搭错，天天就是看我们不顺眼，老子生来就是给你骂的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屁大点地方、一个月就给那仨瓜俩枣的，以为谁爱干呢啊！我今天就告诉你，老子不稀罕！干了十多天就当给你买棺材板，捧高踩低的玩意儿！我他妈最瞧不上你这种人！”
“你个臭小子，你跟谁俩妈儿妈儿的呢？”
“我就他妈说你——”
东子跟王歌在朗齐门口大吵，还差点动了手，如果不是温恺和刘春雷拦着，扛着压力的老男人和憋气已久的半大少年，可能真要来一场打一场。
东子把他能想到的、对于王歌来说最难听、最恶毒的话都发泄了一通，才喘着粗气对他的小伙伴们道：“你们走不走？就这破地方，还给他干啥？不把人当人，给人当孙子就以为谁都是孙子吗？雷子，你走不走？”
刘春雷被点名，有点为难。刘春雷觉得自己帮班琪办事，办得挺好的呀！班琪也没骂他、损他，比他爸老刘可好相处多了，难道要回家被老刘揪着耳朵教训？
噫——等毕业他可都是大人了，大人不要面子的吗？
心里是这么想，可碍于小伙伴们同仇敌忾，他也不好当众下兄弟的面子，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跟二楼看热闹的卢天莹求救。
少年的小脸儿苦得像吃了黄连，原本还担心打架的卢天莹噗嗤就笑了。
卢天莹回身对杨桃道：“刘春雷这小孩也挺有意思的嘛！自己不想背上背叛者的骂名，就想让咱们当这个坏人。”
杨桃咬开一袋酸奶，又拿了一包给卢天莹：“那小孩精着呢！如果是个浑的，咱琪姐应该也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班琪下班前回到朗齐，听说了东子的事，没太意外：“一个小孩势单力孤，多几个凑到一起，腰杆儿就硬了，干出啥事都不奇怪。王哥呢？他怎么说？”
卢天莹摇头：“他没说啥，就是一下午都在后头忙活。”
班琪觉得王哥这样有点反常：“他最近几天一直挺暴躁的？”
从前偶尔也发飙，但多数时候还是笑呵呵的，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最近几天她在进步新居、王歌在朗齐，也没空找他细聊这件事。
杨桃点头：“嗯，我们一直以为是最近太忙了，他才会这样，是因为别的事？”
“我把他亲戚家的合作公司给换了，八成是这事。”班琪叹气：“你们别担心了，我去找他问问。”
……
琪总找到王总的时候，王总正在切异型的KT板。
这也是进步新居的单子，一个祥云状的轻薄板子，需要贴在红色系的背景板上做出立体的效果。
“王哥，忙着呐？”祥云板子不小，班琪跟工人一起帮他按着，不至于打滑。
“回来啦！”王歌抽空抬眼：“来问那几个小子的事？”
班琪笑笑：“不是。他们总惹你生气，又不服管，换成是我，也不会再留他们。”
王歌“嗯”了一声。
班琪继续道：“换制作公司的事……”
才刚开了个头，班琪就打断他：“是他们没道理，你别多心，是我考虑不周了。”
王歌这么客气，班琪反倒觉得对方在逃避问题，而且也不觉得她能帮得上忙。
因为有工人在场，班琪也不好说太多，只笑道：“自从我放寒假就开始忙，咱们都没好好聚过，要不今晚都别加班了，大伙一起去吃个火锅，怎么样？”
工人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这数九寒冬，有什么能比“吃着火锅唱着歌、畅想我们的新生活”更爽呢？
最最最重要的还是——王老板低气压这几天，他们也是战战兢兢的呢！
王歌也觉得自己该换个心情了：“好！今天晚上我请，也不用走公司的账了，就当年底犒劳大家，这阵子辛苦了。”
“王总万岁！”
“谢谢王总！”
“喂喂喂！板子扶好了，割坏了今晚加班重做啊！”
大家都知道王歌是开玩笑，嬉笑着说“一定扶好”、“王总放心”、“王总我来吧！”……
让王歌心里那徘徊多日的阴霾也散去一些——
嗯！这才是大家一起干事业的样子嘛！没有谁欠谁的、谁就该听谁的、做对的事、对的选择，从一开始就该把这个基调打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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