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死在堂屋里，仵作已将尸体收敛，屋中地板上、墙壁上还有家具上都溅上了血迹，间或还有些碎肉块。
血腥气刺鼻，元鸿朗只扫了眼屋中情景便侧过头，问荞荞：“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走。”
“没有，等一下。”
荞荞不怕这些，抬脚便跨过门槛，走进屋中。
她把卵形吊坠掏出来，绕着有血迹的地方走了两圈儿，没有什么发现。
她走出来，迈开腿跑向放尸体的地方。
不等仵作反应，荞荞抬手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担架上摆放着许多肉块，只勉强拼成人的形状。
血腥气冲面而来，荞荞抬手捂住鼻子，小眉头紧紧皱起。
“啊！”沈采鸢吓得尖叫一声，将脸埋在玉笙背上，不敢再看。
玉笙抿抿唇，抬手拍拍沈采鸢的胳膊，安慰道：“小鸢不怕。”
沈采鸢抓紧他，不敢再探头看上一眼。
见荞荞胡来，仵作刚想开口训斥，元鸿朗的侍从及时道：“这位是山溪县主。”
“原来是县主驾到，小人有礼。”
“免礼。”荞荞朝他摆摆小手，“我就看看，不动尸体。”
仵作这才放下心，低头继续填写检尸格目。
元鸿朗也让碎成数块的尸体一惊，这尸体除了脑袋之外，当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偏过头，强压下胃里翻腾的恶心感。
饶是他，都觉得凶手太过丧心病狂。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把人弄成这样？都快成饺子馅儿了！
荞荞没从尸体上发现异常之处，她走回元鸿朗身边，仰头道：“看完了。”
“那走吧。”元鸿朗一刻也不想多呆，转头吩咐衙差道，“转告你家大人，三日之内查出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否则，他这宁安知府不当也罢。”
衙差心中暗暗叫苦。他去说，大人奈何不得宋王，捏死他一个差役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讪讪试探道：“殿下，这……三日是不是太少了？”
元鸿朗扫他一眼，眼风如刀，衙差吓得一缩脖子，忙道：“不少，不少，小的恭送殿下。”
元鸿朗冷哼一声，带着荞荞三人往外走。
碰上这样的事，大家都没有继续闲逛的心思，元鸿朗差人送三个孩子回去。
马车上，玉笙召出许多小纸人安慰受到惊吓的沈采鸢，荞荞坐在对面，和怀里的黑猫对话。
“七师兄，那些碎尸块不像用刀砍出来的，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可是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黑猫缩小身形，跳到她肩头，伸爪爪按在她的腮帮子上，挤出一个笑窝窝。
“七师兄！”荞荞抓住猫爪捏了捏，语调不满。
黑猫缩回爪爪，重新跳到荞荞怀里趴好，在荞荞把他拎起来甩之前，开口道：“你不用想起来，尸体炸开后，血肉就是那副模样。”
荞荞开始想象一个人原地爆炸的场景。
黑猫拍拍她胳膊，语气难得跃跃欲试，“我找个凡人炸给你看，如何？”
“七师兄，师父说了，不能无故伤人性命。”荞荞捏捏黑猫耳朵，“你不听师父的话，师父会生气哒。”
“我又不怕那老头。”黑猫哼哼，但也没再提炸一个人给荞荞看的事情。
搞清楚尸体为何是那副模样之后，荞荞便把此事抛到一边，起身坐到对面，跟沈采鸢一起，和小纸人拍手玩。
傍晚，闻修竹回府，荞荞立刻将城中发生命案一事告诉自家爹爹。
闻修竹对此事略有耳闻，不过此案由宁安府衙查办，他又忙着梳理蒋府之事，便没多问。
他对蒋府之事还有些疑问未解。
现今听荞荞说起尸体的情状，他不由蹙起眉，思忖一番道：“我会派人盯着此案的进展。”
“爹爹，我呢我呢？”荞荞一张小脸儿上写满了想帮忙。
闻修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你先做自己的事，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好哒。”荞荞点点头，“爹爹，我想派鬼鬼出去，满城搜查鬼煞。鬼鬼能感应到煞气，只要有煞气露出，他们就能发现。”
她要主动出击！
对于闺女的想法，闻修竹是赞成的。与其等到鬼煞再做出如蒋府那样的事来，不如趁现在，能揪出多少就揪多少，最大可能减少伤亡。
他道：“闺女啊，你尽力而为，记住要量力而行，不可勉强。”
“不勉强。”荞荞拍拍小胸脯，“鬼鬼很听话哒。”
闻修竹心道也就在你面前听话了。
他拍拍荞荞的小脑袋，忽然觉得哪里奇怪。他环顾一圈儿，发现另外两个孩子不在。
“玉笙和鸢儿呢？”
三孩子平时跟连体婴似的，去哪儿都是一串儿，今日怎么就荞荞一个人在这里？
“闺女啊，你和玉笙、鸢儿拌嘴了？”
“没有，妹妹吓到了。”荞荞方才只说了凶案现场，现在开始补充众人的反应。
闻修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看到尸体也会害怕，像自家闺女这样胆子贼大的娃堪称罕见。
“闺女啊，以后看尸体这种事情，你就别带鸢儿去了。鸢儿体弱，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家里人都担心。”
荞荞瞅着自家爹，疑惑道：“爹爹，妹妹想看也不让妹妹看吗？”
闻修竹无奈，“谁会想看血糊糊的尸体？乖，你听为父的便是。”
“不要。”荞荞摇摇头，“妹妹的事情要妹妹自己做主。胆子小，练练就胆大了。玉笙以前也胆小，现在已经不怕了。”
闻修竹心说但凡换个孩子来，早就被闺女的练胆训练吓傻了。
也就玉笙那小子，闺女说啥都相信，还严格照办，边哭边练胆，哭完就算完，闺女安慰几句，立刻就不怕了，那是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
就折腾人和被折腾来说，家里这俩小道士，都相当厉害。
“好，鸢儿的事情让她自己做主，为父不干涉。”
闻修竹觉得，能和两个小道士玩到一处去，他这外甥女儿说不定也有些被折腾的潜质，就让三个孩子互相折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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