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善微愕，诧异地看着闻修竹，“疫病是……人为？”
闻修竹沉眸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卷来，上前递给闻善。
闻善将纸卷展开，不等细看，面前已经多了三颗小脑袋，将他的视线挡了个彻底。
三孩子一人读一行，不认识的字就跳过，读完纸卷上的内容之后才将脑袋缩回来，仰头笑眯眯看闻善。
“祖父，我们念得对不对呀？”
“对。”闻善笑着抚了抚三个孩子的发顶，教道，“你们记住，下回可不能抢在长辈前面，有失礼数。”
“知道啦。”三孩子齐齐答应。
“受教。”闻善先夸了孩子们一句才低头看纸卷上的东西。
闻修竹瞧着这一幕，心说孙辈的待遇就是不一样，换成是他，早挨揍了。
在闻善看纸卷上的内容时，闻修竹道：“父亲，在疫病爆发前一个月，蒋万曾派人往潭州、翼乡和井县送过两车东西。这三处地方的百姓最先患疫病，病情也最是严重，死于疫病之人最多。这未免太过巧合。”
“确实有些巧合。”闻善将纸卷合上，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不过，若单以此便说蒋万是推动这场疫病的幕后之人，有些牵强。”
闻修竹道：“可是，蒋万不许蒋府之人买清心膏治病，不正是不想患病之人痊愈？此举恰能映证一二。”
闻善抬眸看向儿子，“蒋舒城差些因疫病而死，若疫病当真是蒋万所为，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闻修竹瞳孔微缩，脱口而出道：“蒋万不受蒋舒城所控！”
“不错。”闻善点头。
“可是，”闻修竹蹙眉，“父亲，蒋万确因蒋舒城而亡。”
闻善面上似笑非笑，盯着儿子道：“你如何确定蒋万果真死于蒋舒城之手？因为他与蒋府中人死法相同，抑或你对蒋舒城梦境的推测？修竹，你不曾亲眼看见蒋万实受蒋舒城所害。”
闻修竹抿抿唇，“父亲的意思是，蒋万背后另有其人？”
“不错。”闻善捋了捋胡子，点头肯定闻修竹的猜测。
闻修竹心底发沉，针对蒋府之事，他还有疑问未解。
他抬眼看向闻善，“父亲，蒋舒城为何要请高人进府？”
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既然蒋舒城是源头，为什么还要请个什么高人进府给他添堵呢？
“许是为了隐藏。”闻善早对此事有些猜测，听到儿子问，便一一道出，“一是对我们隐藏，二是对蒋万背后的推手隐藏。”
闻修竹仔细想了想这话，“父亲是说，蒋万和蒋舒城其实是敌对关系？”
“即便非敌对，定也非合作。”闻善道：“蒋舒城曾言，府中下人奇怪，看他如饿狼看着鲜肉。以孟先生之能，蒋舒城所言不能作假。既然他是蒋府之事的源头，被他影响的人应该害怕他才对。”
“可是，蒋舒城却被当成了目标。”闻修竹接着自家爹的话道，“荞荞说，蒋梦玉化成的怪物曾追着蒋舒城撕打。我原本以为，这只是蒋舒城控制蒋梦玉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可，蒋梦玉被蒋万所杀，若这不是一场戏，那真正控制蒋梦玉的人其实是蒋万。”
闻修竹眼睛发亮，继续推测道：“蒋万可能是另一个源头，他在与蒋舒城争夺力量。蒋万会死，不是因为蒋舒城吸取了他体内的力量，而是蒋万体内的东西察觉到荞荞制服了蒋舒城体内的鬼煞，它担心被荞荞找到，所以才从蒋万体内逃了出来。”
“有此可能。”闻善缓声道，“蒋万和蒋舒城都只是棋子，若要彻底解决此事，须得尽快将背后的推手找出来。”
闻修竹点点头，心中又产生了一个问题，“父亲，为何背后推手要让蒋万和蒋舒城在同一府中自相残杀？”
“此事或可问问荞荞。”闻善笑着看向小孙女儿。
“荞荞？”闻修竹也看向自家闺女，这事儿荞荞能知道？
听到两人喊自己，荞荞抬起头，大眼睛疑惑地眨巴眨巴，“什么事呀？”
闻修竹招手让闺女过来，温声问：“荞荞，你可知蒋梦玉为何想杀了蒋舒城？”
“唔……”荞荞捏着下巴尖儿想了想，道，“应该是为了力量。”
“力量？”
“对啊。”荞荞点点小脑袋，“跟鬼鬼一样，大鬼吞小鬼，可以变强。”
闻修竹顺着荞荞的话往下想，如果背后推手的目的是为了培养出强将，那在蒋舒城将被发现时，很有可能安排蒋万对蒋舒城动手，吞噬蒋舒城体内的力量。
蒋万隐于暗处，蒋梦玉受蒋万所控，替他对蒋舒城出手。
背后推手很像在养蛊，只留下最强的那只，其余的皆化为养料。
想明白之后，闻修竹心情凝重。
他们选择对蒋舒城动手全是私下商议，蒋万或是那背后推手如何会提前得知他们的计划？
闻修竹只能想到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之中有和蒋万类似的人，二是蒋万背后的推手就在他们之中。
不管哪种可能，都不是闻修竹想见到的。
“爹爹，你怎么啦？”荞荞晃了晃闻修竹的胳膊，将他晃回神。
闻修竹低头看她，勉强勾了勾唇，“没事。”
“有事。”荞荞爬到他膝盖上坐下，捧着自家爹的脸一顿揉搓，脆声道，“我给爹爹帮忙。”
“不……”闻修竹想说不用，话刚出口，他就顿住了。
没准儿荞荞还真能给他帮忙，若说谁能揪出隐藏在他们之中的内鬼，荞荞绝对是最佳人选。
他抓住闺女的小手，正色道：“闺女啊，为父有一事要拜托你。”
荞荞也不问是什么事，直接拍着小胸脯应承下来，“好啊，我给爹爹帮忙。”
闻修竹凑过去与荞荞耳语几句，荞荞乌黑的眼珠子转了两转，一边点着小脑袋一边应道：“嗯嗯，爹爹我知道啦。”
闻修竹捏捏她的腮帮子，叮嘱道：“万不可叫人发现。”
“没问题。”荞荞道，“包在我身上。”
翌日，晨练完毕，吃过早饭做了每日功课，荞荞对两个小伙伴道：“我们去给宋王殿下送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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