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站着两个人。
除了牢房的一个小窗口照射出来依稀的月光之外，没有任何光线。两个人几乎要陷入无边的黑暗，即便是面对面站着也看不清楚彼此的脸。
铁门外没有狱卒，抬级而下的台阶上，全部是已经熄灭的蜡烛。
牢房里其中一个人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牢房墙壁上一根细小瘦弱的白色蜡烛。
点灯的人生着一双凤眼，正是北唐皇帝墨千山。
“张仲轩，你可知罪？”
墨千山龙颜微怒，轻声责问。
“微臣不知所犯何罪？”
张仲轩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平静如水的表情。
“既然不知身犯何罪？三年前你为何要逃，上穷碧落黄泉。
朕都会找到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一个方外之术的传人，会不懂吗？”
墨千山就是憎恨张仲轩的处变不惊，在天子面前还不诚惶诚恐，真是该死！
“启禀皇上，臣知罪，臣错在听了皇上的话，在正月十五那天假装不识皇上，为那只九尾白狐把了脉。
臣错在如实相告皇上，九尾白狐怀上了千载难遇的七彩九尾狐，这只七彩九尾狐还是您北唐皇帝墨千山所出。
臣更错在按照皇上的意愿为九尾狐下了腐尸丸，至她身死，害皇上与九尾白狐心生嫌隙，以至于生死阴阳相隔。
皇上，微臣说得对吗？”
张仲轩丝毫没有表情地承认了自己莫须有的罪，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迟早会赐死他的。逃亡只是苟活于世而已。
“大胆，明明是你一派妖言，栽赃桔儿怀了七彩九尾狐。
是你为桔儿下了腐尸丸，你诓骗朕说这腐尸丸只会要七彩九尾狐之命，不会要了桔儿的性命。
朕错信了你，最终朕的妻女命丧黄泉。你该死，你该为了她们偿命。
朕的桔儿，根本就没有怀所谓的七彩九尾狐，她怀的是龙凤双胎，一男一女，你杀死的是朕的公主。”
墨千山勃然大怒，历数张仲轩的罪状。
“皇上，你是想为你杀掉的两只九尾狐找一个人做替罪羊而已，没关系的，这锅微臣背，谁让您是皇上呢？
只是微臣死前有几句话问皇上，皇上可以回答微臣吗？
皇上抓了微臣三年，没有杀无赦，不就是想要将微臣当众斩首，告知天下，皇上没错，臣错了。
臣当然可以当着天下百姓认错，如皇上的愿，只是在这牢房之中，只有你我二人，皇上，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好，张仲轩，你问？”
墨千山痛快地答应了张仲轩。
“皇上，那粒腐尸丸最终是谁喂给了桔娘吃，据我所知。桔娘当初找郎中查验过那粒保胎丸，是真正的保胎丸，最终是谁换成了腐尸丸喂给了桔娘？”
张仲轩问墨千山。
“这件事情不是你张仲轩教朕这样做的吗？”
墨千山反唇相讥。
“对，是这样的，微臣一介臣子可以号令皇上做事。
皇上，微臣的第二个问题，是桔娘生下皇子，故去之时，您是否看见了她九尾白狐的真身，据微臣所知，九尾狐弥留之际定会显露真身。”
张仲轩继续平静地问墨千山。
“朕的桔娘怎会是九尾白狐，朕看着她亡故的，她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墨千山回答问题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腓红。
黯淡的烛光里，倒是看不出那点异样。
“皇上当真没有见到那只九尾白狐，又为何火烧江心小筑，让桔娘尸骨无存？”
张仲轩问墨千山。
“那火是朕打翻了蜡台，不小心所致。
张仲轩，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就在这张认罪状上，签字画押吧！”
墨千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认罪状，放在桌上。
“微臣没有问题了。微臣最后只有一句话想对皇上说，身为帝王，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太高明了，真是连臣这个精通方外之术的人都看不穿啊！皇上才是真正的高人哪！伴君如伴虎哪！”
张仲轩不再多言，咬破食指，在认罪状上用鲜血签字画押。
之后，一头撞在牢房斑驳不堪的墙壁上。
张仲轩满头是血的尸体，死状却依然平静似水。一双曾经洞穿一切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牢房的屋顶。
墨千山用颤抖手合上了张仲轩的双眼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张仲轩，你知道了皇室的秘密。我的景儿虽非九尾狐，身上却流着九尾狐的血，我必须要杀你，否则景儿难继承我墨氏皇族之大统啊！你安息吧！总有一天，朕会去找你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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