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人名，周有书放下毛笔，用眼神示意站一旁的平安。
心领神会的平安高声道：“下一位过来交束修，本村的优先。”
几个外村人听了开始着急。
“这是何意，不收外村的学生吗？”
“不收就早说嘛，害我们白白跑这一趟！”
“是啊，收不收给个准话！”
听着这些话，平安面露不悦，“不愿等就尽早离去，别在这里吵吵。”
反正他家老爷不差钱，少几个学生不碍事。
会在这里开设学堂，不过是老爷心情不佳，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缓缓罢了。
平安说出那句赶人的话，外村人纷纷闭上嘴巴，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毕竟是他们有求于人，不能胡乱咧咧。
院子安静下来，恢复报名应有的秩序，本村的村民排好队，一个接一个走到周有书跟前交银子记名字。
不多会儿轮到童老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银钱放到桌边，“我家进学的有两人，一个十五岁，叫童俊。另一个六岁，叫童辰。”
早前童老头上过门，说了童俊的事，因此周有书面不改色记下名字。
负责核对银钱的平安道：“是这个数，下一位！”
见状，童老头乐呵呵退出去找初宝回家。
方才初宝嚷嚷着要下地，那时正好轮到自个，童老头没办法放下她。
心想院子就这么点大，初宝不会跑到哪去，谁知找一圈没见着人。
他一个头两个大，挨个询问村民，“见着我家初宝没？”
“没见着，光顾着看周举人写字了！”
“初宝那么矮一个，跑不了多远，好好找找。”
“小娃就是爱乱跑，少看一眼准没影！”
“谁说不是呢，我家孙子跑的还贼快，逮都逮不回来！”
童老头没去听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将能藏人的犄角旮旯找了一遍。
就在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初宝领个小姑娘从一间屋里出来，“阿爷，我交到新朋友啦！”
“上哪去了？”直冒汗的童老头那叫一个气啊，轻轻的一巴掌朝初宝脑门上呼过去，“阿爷都快急死了！”
虽知道初宝腿短跑不远，但找不着人还是担惊受怕的很。
这是童老头第一次对初宝发脾气，语气又凶又急。
初宝嘴巴一瘪，要哭不哭：“对……对不起……”
黑亮的眸子闪着泪光，童老头哪还敢凶小家伙，蹲她面前讲道理：“以后不能乱跑，去哪里之前都要告诉阿爷一声，找不到初宝，阿爷会担心的。”
“嗯嗯，跑的时候告诉阿爷。”初宝狡黠一笑，哪还有要哭的模样。
自知受骗的童老头哭笑不得，目光转向初宝旁边的小姑娘身上，“这位是？”
小姑娘眉清目秀，穿在身上的衣料子极好，盘成双丫髻的头发上戴着不少珠宝首饰，通体气质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娃能比拟的。
初宝跟她站一块儿，能明显感觉到差距。
小姑娘站的笔直，巧笑嫣然，同站的歪七扭八，咧嘴憨笑的的初宝形成鲜明对比。
看的童老头一阵扶额，这两个小娃能玩道一块儿真是个奇迹。
不过他对小姑娘的身份有了猜测。
下一秒猜测被证实，初宝朝周举人的方向努努嘴，“她叫周软，是周举人的闺女。”
周软很有礼貌的道：“童爷爷好，初宝可以留下来玩吗？一会儿我让人送她回去。”
打量周软好几眼，见她没有恶意，童老头看向初宝，“想留下来玩？”
“嗯呐！”初宝狂点小脑袋，生怕童老头不让自己留下，“阿爷放心吧，我不会乱跑哒。”
童老头垂头沉思，好半响开口：“那行，到饭点阿爷来接你。”
此地离自家不远，小半刻钟就到，每隔一会儿来看看就成。
像初宝这个年纪的小娃爱玩，大人跟着会减少很多乐趣。
且周举人名声不差，定不会对初宝怎么样。
想明白这些，童老头让初宝留下，自个回家忙活。
家中活计多，就他一人得闲，不做的话会积攒到晚上，到时劳累一天的老伴和大儿媳还得忙活。
童老头不想她们那么劳累。
……
周家后院。
初宝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高头大马，整个人处在兴奋的状态中，“好长的腿腿，尾巴的毛毛也好长，我可以骑吗？”
过分成熟的周软拒绝：“不行的，初宝年纪太小，骑上去会摔跤。”
“那好吧，软软说的很对。”初宝一脸遗憾，蠢蠢欲动的小屁股扭呀扭。
只一眼就知她有多想骑大马。
周软想了想说：“这么想骑的话，让我爹买一匹小骏马回来，会安全很多。”
“好哎，软软可真是个大好人！”初宝凑到周软跟前用力抱住她，“等小小回来，我们三一起玩。”
在初宝看不见的地方，周软眼神晦暗不明，她抬手回抱过去，状似无意的问：“方才初宝说昨夜听到我姨娘往山上去，可是真的？”
天真的初宝挠挠头，不确定的说：“声音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哇！”
周软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快到没人发觉。
……
时间来到两刻钟前。
挣扎着从童老头肩上下来，初宝穿梭在人群里，好奇的四处蹦跶。
溜达到一间房门前，她听到里边传出有点熟悉的说话声：“当真晦气，好好的繁华地不呆，偏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屋子还这样小，洗浴池都没有！”
这道声音有刻意压低。
听完的初宝咦了声，咬着手指头说：“这位婶婶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昨天晚上听到的，她跟那位叔叔进山玩了什么呀？”
这句话正巧被走到初宝后边的周软听见，她自来熟的揽过初宝的胳膊，笑吟吟道：“你长的好可爱，我叫周软，刚搬过来没什么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缺少玩伴的初宝怎会不答应，脑袋点成小鸡啄米，“好呀好呀，我的名字叫初宝。”
就这样，蠢兮兮的初宝又多了一个小伙伴，跟着周软逛遍周家临时居住的宅子。
然后去看了心心念念的大马，除去没能骑大马有点遗憾外，别的都让初宝乐的见牙不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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