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眼前的，不是何父何母是谁。
此时两人互相搀扶着，两双眼炙热地盯着她。
这样的眼神，何玥刚刚才在江芷安眼里看到，她不由一愣。
是在做梦吧？
他们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何玥睁开眼，又闭上眼，耳边还响起他们的声音：“玥玥，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们从来不会说对不起，他们总是高高在上，一边各种让她生不如死，一边还说，是为了她好。
何玥再次睁开眼睛，何母此时一脸慈爱还有愧疚地看着何玥：“玥玥，对不起。妈想再见你一面，就是想跟你说这话。我们错了，这些年我们错得很离谱。爸爸妈妈做错了，对不起。玥玥，你可以不原谅我们。但这声对不起，我和你爸应该要说。”
“玥玥，对不起。”何父也恳切开口，“过去二十多年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如果还有下辈子，希望你能投胎到一对好的父母那里。”
他们突然摆这么低的姿态，何玥却突然就崩溃了，这些年受过的委屈，无数次要自杀的念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爆发。
“你们说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就能把过去的伤害抹杀掉吗？你们以为说了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们？你们就能好好的下地府去投胎了？你们的良心就安了？不，我不原谅，我绝不原谅！”
何玥大喊，眼泪直流。
何玥这边崩溃的哭泣，让何父何母措手不及。
他们也血泪直流。
“玥玥啊，玥啊，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吧。爸妈没有想你原谅。你就算恨着我们都没有关系。但爸妈盼着你好。玥啊，是我们不配做父母，你没有任何错。当年如果我们不鸡你，不逼迫你，不打骂你，也许你早就成了天才科学家，或者科研学者，或者，真正的社会精英。
玥，你本来就聪明的，是我们把你绊倒在了起跑线上，是我们把你学习的兴趣毁了。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是我们目光短浅，只盯着眼前的成绩，看不到你的闪光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事事要你争第一。我那时候跟你爸关系有问题，我跟他吵了架就发泄到你身上。
我打你的时候，我就像个疯子一样，我失控，我把你打得遍体鳞伤。外伤可以好，心灵的伤害却是一辈子的。
玥啊，妈错了，妈和你爸死后，去学了心理学，去听了很多课，也去看别的父母如何和孩子相处的。玥玥，是我们错了，你可以不原谅我们。但妈希望你可以幸福。我们把自己的生命寄生在你身上，控制你，是我们的错……”
何父何母句句真心，字字沥血。
何玥听了，哭得更加大声。
她的衣角被人拉动了，轩轩和悠悠过来了，一人拉了一边。
轩轩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条手绢：“玥玥姐姐，给你擦擦眼泪。”
悠悠把自己的零食也贡献出来了：“玥玥姐姐，难过的时候吃点东西，就会心情好了哦。”
何玥想起那段时间，她除了吃就是吃，发泄一般的吃，一度胖了三四十斤，最后减肥的时候也格外痛苦。
两小只的眼睛如此澄澈，何玥想，如果她将来有孩子了，她也一定会爱孩子入骨。
养育一个孩子的过程，其实也是治疗创伤，获得二次生命的过程。
何玥慢慢平静下来，她闭了闭眼，对何父何母说：“你们走开，别让我看见，别烦我。”
“好，好，我们走，我们走，不打扰你，玥玥，你不要再哭了哈，是爸爸妈妈不对。”
何父何母转过身，血泪流下来，肩膀一抖一抖的，然后两人真的消失了。
何玥的手下意识抬起来，最后，又缩了回去。
“江大师，你觉得我该原谅他们吗？有很多人都这样劝过我，说我没有当妈，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是，他们不是我，他们不懂得那时候的我，被打时在想什么。
我说过好几次，我想去死，我宁愿去死，可是，我妈她还是照样折腾我，打我。
有一次，我真的要跳楼了，结果，被人发现了，拉了回来。可是我妈呢，她得知后，差点把我腿打断，差点要打死我。她说，与其我自己跳楼死了，不如现在就打死我，免得把我养到那么大，最后我死了，他们白养我一场。你说，我该原谅他们吗？”
江芷安知道天下有这样的父母，她知道，不代表她理解，她接受。
“原不原谅，在你。他们也说了他们想说的话，如果你想，我现在就送他们去地府。”
何玥看着天空。
父母对她有爱吗？没有的，每次的爱都是有附加条件的。
“让我想想。”
江芷安也不催她，过了一会儿，何玥说：“这鬼眼有时效吗？”
“有。不过，我可以开特定鬼眼。”
何玥低头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好久没咬手指了，突然又有这样的下意识举动。
“他们说他们改变了，学习了，知道自己以前错得好离谱，我想看看，是不是鬼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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