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亡灵外，面对任何人也好，终归是平常的那一套。
苏宇并不会用“怜月以另一种形式活着”来自我欺骗。
杀便是杀，更是在良心与无情之间抉择向冷血转变。
也正因此，苏宇才会在最终目标加入怜月的存在。
她值得。
思绪稍稍跑偏，回头看向天空时竟多出一个黑点。
在热气逼人，四处荒芜，炎日烈日的环境下，那干净得灰暗的天空竟多出一抹黑色。
便如同白墙上的黑字一般醒目。
带着好奇，苏宇双眼微凝，注意力高度集中，欲将这黑色看个一清二楚。
直到下一秒——
顷刻间，黑点急剧放大，一只竖瞳俯瞰大地，苏宇无法想象眼睛的主人身躯有多庞大，它竟用一只眼睛将广阔的整片天空覆盖。
还未等反应过来，怜月率先行动，她一把将苏宇护在身后，全身衣物如风吹般鼓动，可怕的仙术蓄势待发。
再下一刻，竖瞳极速缩小，一只全身由阴森白骨拼接而成的西方龙形生物扑棱着翅膀，正悬在上空。
像是冰霜骨龙。
在那龙首的地方站着一道人影，渺茫又模糊。
“轰！”
明明并非是有意针对，气息逸散的瞬间苏宇只觉山岳砸在后背，近乎将腰椎压垮。
“这种威压……”不止是苏宇，站在身旁的怜月面色煞白，全身颤抖着。
“为什么？”
微不可察的声音像是低下的头颅在喃喃自语，在这残风之下随时会消逝。
苏宇强撑着压迫感向声音的方向探去目光。
大地之上，随着黄沙刮过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直至风止，风卷着的颗粒尘埃散落，身影也越发清晰——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他的每一寸肌肉高高隆起，仿佛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会吐出灼烫的热气，连着空气都能烧得扭曲。
“为什么？！”男人向着天空之上站在骨龙龙首的未知人呵斥，拼尽全力的呐喊险些将苏宇的耳膜震破。
男人向前踏出一步，这一脚加持的毁灭性的力量如同使大地遭受地震般剧烈摇晃，山河动荡。
他的双臂向后展开，上半身血脉喷张，如盘虬卧龙。
“为什么要毁掉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我们做出的努力全都……”男人牙齿紧紧咬合，面部肌肉在剧烈颤抖，“全都被你这个叛徒毁掉了啊！”
“苏宇，回答我为什么？！”
站在咆哮着，情绪高涨不稳定到极点的男人不远处的苏宇虎躯一震，瞳孔微微收缩。
“……我？”呢喃着，目光再度挪向高空之上俯瞰大地的存在。
然而回应男人的只是冰冷的目光，仅仅是平静，以及……俯瞰。带着蔑视一切的神情，睥睨着。
他甚至懒得说上一句话，像是九天之上翱翔的龙不屑与地上如何犬吠的蝼蚁搭话一般，仿佛说上一句皆是耻辱，或是任其解释也无法说明白。
但是……为什么呢？
苏宇还没弄明白自己处在什么情况里。
为什么会有两个自己，这是未来吗？是以后将要发生的事吗？可如果是的话，我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家园，我所生存的星球，以及……唐古的栖息之所呢？
难道是因为死亡海吗？
记忆流动，时间线不断往前拖动。
说起来，这一次世界传送与以往都不同，在中途穿过的时光隧道不断倒映着其余人的记忆，一些苏宇不曾经历过的，只有原主人才会得知的内容，却突然浮现在眼前。
还未来得及细想，在天空之上的“未来的自己”抬手下压，恐怖的威势与黑暗能量宣泄，一瞬便如洪水般将整个大地淹没。
在男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最后在抬手挡在眼前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过，看见一个人影，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然后，他张开干燥得唇皮卷曲的嘴唇，拼尽全身气力将话语传递来：
“将无情推上绝对，真的正确吗？摒弃一切情感宛若机器，真的……正确吗？
记住我，燕辰！”
空间变得模糊，林浩飞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徒留话语在脑中回响，久久不去。
再度睁开眼，苏宇置身于时光长河中，时间逆转，并向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飘去，如同置身在外太空，没有重力牵引，更无法自如掌控身体。
在回去的路上，苏宇见到许多模糊的人与事，这些似乎都与自己相关。
“是因为死亡海吗？”苏宇自问。
这种方式，能见到未来。
“难道说过去的自己也是依靠这种力量跨越岁月来到我的身边吗？”
在大部分的景象中，除开杀戮便是杀戮，眼睛如同被一层血红的幕布遮挡——那是沾染的无穷无尽的杀孽。
“我会……变成一个杀戮机器吗？”苏宇自问。
疑惑着，想着未来的种种不确定，心中感到稍稍不安。
忽地，一份冰凉的触感从后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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