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霁当然不会让梁苏一人动手，他钻进厨房打下手。
张林倒是还好，就是赵大娘如坐针毡，不明白好端端为什么梁苏要叫自己过来吃饭。
心里有些打鼓。
“妈，你怎么了？”张林敏锐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赵大娘道：“没什么，就是奇怪，你又不是沈团长手底下的人，他叫你过来做什么？”
张林笑了笑，没想太多。
这要是饶宇把他交过来，他兴许还会多想。
但沈从霁为人正直，没那么多的心眼。
“妈，你别想多了，肯定是你帮梁苏同志卖衣服，她对你心里感激，才请我们过来吃饭。”
赵大娘放松下来，梁苏应该没发现，不然早就闹起来了。
有沈从霁帮忙，做几个菜不难，很快梁苏便招呼着两人上桌。
五菜一汤，而且都是大份量，够几个人吃了。
“吃，有话等吃完饭再说。”梁苏笑着说道。
这句话，便让赵大娘更忐忑了，因为心虚，梁苏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要揣测好几遍。
明明饭菜很丰盛，赵大娘就是没什么胃口，浅浅吃了几口便说饱了。
之后还帮忙收拾了碗筷，便拉着张林想要离开。
梁苏喊住她：“大娘，不着急离开，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赵大娘动作一僵，停下了脚步，讷讷说了句：“要说什么？”
紧接着，便见梁苏拿出了账本，她心里更紧张了。
“要不还是改天再说，家里还有事呢。”
梁苏轻笑，“大娘这么紧张，想必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张林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听得云里雾里。
“先坐下吧，我们好好说，有误会也得及时说清楚才行。”
张林也想了解一下究竟是因为什么，便重新坐了下来。
“沈团长，梁苏同志，是不是我妈犯了什么错，你们可以跟我说。”
他作为儿子，理应为母亲的行为负责。
梁苏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数目对不上，想请赵大娘帮忙解释。账本上这几处改过的数量，我都点过库存，都少了一件。赵大娘第一次帮我卖衣服，我就发现少了一件风衣，但那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数错了。只是错了一次，总不能次次都这样吧？”
她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剩下的就看张林和赵大娘怎么理解。
张林脸色沉了下来，看向赵大娘。
“妈，为什么连着好几次都要把衣服改少一件？你倒是解释一下。”
梁苏说得没错，一次是巧合，总不能次次都如此。
联想到这几日赵大娘出手阔绰，一反从前的吝啬模样，他心里就更奇怪了。
“妈，难道你……”
“我没有！”赵大娘尖叫一声。
梁苏轻笑一声，“大娘不必太过激动，我只是想问问，并不是说认定你偷拿了钱，这不就是想跟你捋一捋，这少一件的衣服，究竟去哪儿了？”
赵大娘低着头，闷声道：“我不知道。”
张林觉得头疼，自己亲妈，他最清楚不过。
“妈，说实话！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是什么？这是偷！我是你养大的，小时候我摘了别人家的桃，你都得把我揍一顿。”
这些衣服，少说也得有一百多块钱。
赵大娘羞愧难当，根本抬不起头来。
“我…我……我就是鬼迷心窍了，看到那么多钱，忍不住就拿了！梁苏，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是我犯的错，不要影响我的儿子！”
赵大娘捂着脸哭泣，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一边又隐隐责怪梁苏，她已经有那么多钱了，分她一点怎么了？
果然是越有钱越小气。
梁苏眼里一片清明，并不同情她，但对张林还是有几分敬佩。
至少他是个人品正直的人。
“我既然决定私下跟你们说，就不会再把事情往外宣扬。大娘，把钱还回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这边会再请别人帮忙。”
赵大娘心里滴血，这几天她花钱大手大脚，已经花出去几十块钱。
现在让她赔钱，她哪里拿得出来。
随即听到张林开口：“梁苏同志，我身上只带了三十块钱，剩下的我回家拿，等会儿送过来给你。”
梁苏没有为难他，“可以。”
但赵大娘却不愿意：“家里哪里有钱，你工资不高，每个月攒起来的钱都是留给你娶媳妇用的，可不能动。”
“妈！”张林怒吼一声，“你怎么就拎不清呢？”
赵大娘低头垂泪，嘴里碎碎念着：“怪我没用，拖累你了。”
“你没拖累我，你也不是没用，但偷了人家东西就得赔偿。你既然知道这事做得不对，往后就得谨言慎行，这事可不能再做了。”
张林也觉得丢脸，可这事是他母亲做出来的。
赵大娘起了贪念，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妈，我们回去吧。”
赵大娘却说：“梁苏，我赔钱！但你别赶我走，还让我在你这里帮忙行不行？”
好歹卖一次有三块钱，收入也不少了。
张林羞愧不已，刚想开口，便听见梁苏说道：“可以。”
赵大娘连连道谢，恨不得给她磕头。
梁苏看了觉得心酸不已，对张林来讲，她肯定是个好母亲。
但这掩盖不了她人品低劣的事实。
梁苏之所以还会用她，全是看在张林的份上。
等他们搀扶着离开，梁苏才把账本收了起来。
“这个张林好歹是副营长，工资没那么低吧？”
像赵大娘说的那样，好像连个媳妇都娶不起。
难道当兵这么多年，连存款都没有？
沈从霁还存了五千多呢。
“他有个卧病的父亲，在老家养病。”
因为老家离这边太远，父亲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便留在了老家。
张林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跟的是母亲，但和父亲感情不错。
所以主动承担起奉养父亲的责任，有父亲这么个病拖着，他每个月基本攒不到什么钱。
“加上有饶宇压着，他起不来。”
立了功，奖金都被上头的人瓜分了，哪里还有他的份。
梁苏随口一叹：“他人品不错，倒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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