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呵呵……”柳云霄发出一阵凛冽的笑，血红的眼睛里透着寒冷，“我们宗家什么时候承认你是宗年庆的儿子了？”
林易不想和他纠缠下去，拿起桌上的一杯冰水直接倒在了柳云霄的头上。
刺骨的冰冷从头顶直窜至柳云霄的胸口，他闭着眼睛，想到梁芙蓉那双残忍的眼神和决绝的语气，一时控制不住，趴在了桌上痛苦不已。
见柳云霄如此痛苦，林易有些不明所以。这次他没有阻拦他，一直等到柳云霄自己平复。
过了好一会，趴在桌上的柳云霄停止了哭声，他低声对林易说：“能帮我拿点纸吗？”
林易没有拒绝，举起双手叫来了服务员：“麻烦你帮我拿一包纸巾过来，要一大包，谢谢。”
服务员早就在一旁观察着他们，非常识趣地应了一声，拿了两包纸巾过来，并小声地对林易说：“不够，我那里还有。”
林易朝他点了点头，服务员微笑着走开了。
林易拍了拍柳云霄的肩头：“给，擦干净了再抬头。”
柳云霄很听话，一直低着头，一把一把地拿着纸巾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干净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头。
“怎么样，好点了吗？要不要我再陪你多喝点？”林易逗趣他。
柳云霄冷笑一声：“喝再说也改变不了事实。”
“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到底多大的事竟然让你这么崩溃！”
柳云霄还在不停擦拭着鼻涕，眼泪虽然不流了，但鼻涕还是很不争气。他的声音也跟着低哑起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林易笑了笑：“我可没这个闲情雅致，只是往日里看惯你嚣张跋扈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你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嚣张跋扈？”柳云霄再次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哪有资格嚣张跋扈。”
这句话让林易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帝都集团除了宗年庆就是柳云霄了。虽然他和柳云霄都是宗年庆的儿子，但相比较而言，柳云霄该是和宗年庆最亲近的人。这个时候他说自己是个工具人，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柳云霄抬起胳膊招了招手，服务员走了过来。
“麻烦你再给我一杯冰水，谢谢。”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彬彬有礼地点了下头，细声细语地说：“好的，您稍等。”
没多会，服务员端着冰水走了过来，还不忘多嘴一句：“您刚醒酒，我在冰水里给您放了块柠檬，带点酸酸的冰水会让您舒服一些。”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柳云霄有些发怔，林易帮柳云霄道了句谢谢，服务员便走开了。
柳云霄缓过神，仰起头将柠檬冰水一饮而尽。
“说吧，你找我干什么？”柳云霄问。
林易见他缓了过来，便直奔主题：“宗年庆是不是被你们困在庆居，你是因为他才来这喝闷酒的吗？”
柳云霄摇了摇头：“林易，你可真是虚伪，虚伪到我都比不过你。”
林易没有说话。
“表面上你拒绝认祖归宗，装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你比我还可恶，还恶心，原来你要的不只是认祖归宗，你要的是整个帝都集团。”
林易笑着，身体也因为这笑而颤动着，他的笑让柳云霄有些不寒而栗，他竟然突然有些心慌：“你笑什么？我说中了吗？”
“如果你仅仅只是这么说，我并不觉得你说的话有错。但我能听得出来，你不是恨我想得到帝都，你是恨你自己。”
“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恨我自己。”柳云霄不屑一顾。
林易神色自若地说：“你自小奢望的父爱，我轻而易举就能拥有。你恨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都得不到宗年庆的认可，而我什么都没做却让他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我不愿回宗家，并不是我想要更多，而是因为宗年庆当年决绝地抛弃了我的母亲。我母亲怀着我，受尽冷眼和谩骂，带着我四处漂泊，最后含泪而终。他想弥补对我亏欠，才会极力想让我回到他的身边。柳云霄，如果我们互换身份，你又会怎么做？”
柳云霄怔怔地看着林易，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虽自小迫于自己的身份特殊，不敢对外承认自己就是宗年庆的儿子。但至少他一直待在宗年庆的身边，他也从未受过苦，宗年庆也没有亏欠他的母亲。相比林易，他过的无比幸福。
林易扬了扬眉，长叹一声：“一个女人到底多爱一个男人，才会在他深深伤害她之后，仍然对那个男人存有爱意。我母亲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认这个无情的父亲，在他身边尽孝，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你抢家产，而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柳云霄早就已经身心俱疲，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甚至差点连自己都失去了。他苦笑着，突然不明白这些年，他到底在争抢些什么。
父亲不认可他，母亲牵制着他，妻子拿捏着他，爱人放弃了他，原来一无所有的人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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