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展诗，我不会更差了。”
“我想试药，算是再拼一把。”
“你让我试药吧。”
“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活着。”
他还在看着眼控仪一个一个“打字”。
可我不想听了，还是把眼控仪推开了。
他只能看着我，没办法再说一个字。
我扶抱着他躺在床上，盯着他的眼睛看。
“容时，不要试药。”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
“至少我知道，我一觉醒来你就在我身边。”
“你就算身体会变得更差，我也能接受。”
“我会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
“诗——”他用尽力气发出一个字音。
我握住他的手，侧躺在他身旁，“睡吧，老公。”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划过。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生怕他突然从我身边消失。
不过是午睡而已，我没想到我睡着睡着竟出了一身汗，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黏黏糊糊的。
容时也醒了，此刻正盯着我看。
“我想去洗澡，我叫赵方旭上来陪你吧。”我说。
“泡——”他没出声，但他的嘴型让我这样猜测。
“你让我泡澡对吧，行啊，正好可以感受一下你新送我的浴桶。”
我起身去叫赵方旭，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容时，顺手把眼控仪给他推来调整好位置，让他躺着也可以“开口”。
“小展诗——”他叫我。
我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也想泡澡。”他说。
我想了想，适当泡澡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不过真的只能是适当，时间一长，对他来说估计都是灾难了。
“那我们一起？”我边说边把他扶起来。
他靠着床头依旧难以坐稳，我赶紧把他抱到轮椅上。
推着他进了浴室，我才发现，浴桶太高，我完全没有办法把他抱进去，只能叫赵方旭来帮忙。
他一个人坐在浴室门口，我去喊了赵方旭。
赵方旭与我合力才把容时抬进浴桶。
赵方旭出门后，我也进了浴桶，才开始给他脱衣服。
他太瘦了。
穿着衣服还好一点，脱掉衣服后，感觉他真的太瘦了，是那种没有一点脂肪的瘦。
我揉了揉他的背，甚至有点硌得慌。
我往他身上搭了条浴巾，有浴巾遮挡，才算顺眼了点。
“容时，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吃胖一点？”
他不说话，用沉默回应我。
我起身去把眼控仪推来，他才开始回应我。
“小展诗，我进来感觉胃口不好。”
他胃口怎么样是其次，他吃东西越来越累倒是真的，所以他越来越不愿意张嘴。
“胃口不好，也要多吃点啊。你不吃饭，抵抗力怎么会强？”
“我知道。”他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想用新药，听说可以增强抵抗力。”
“瞎说。”我拿着毛巾细细帮他擦身体。
他不仅瘦，肤色还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
“好好吃饭补充营养才是硬道理。”
容时再次眨眨眼睛，“小展诗，你就让我试试吧。”
他几次三番提试药的事情，我有点不开心。
我不想让他冒险。
他现在已经活得够艰难了。如果试的新药有问题，我都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已经可以接受瘫痪在床不能动的他，但我绝不可以接受……
“小展诗——”
这回，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是渴望。
他很少还能有这样的眼神了。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尝试，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愿意赌。
因为他不怕输。
除了这条命，对他而言，他已经没什么好输的了。
可是我怕他输。
我抱着他，趴在他的肩头，拼命地摇头。
“容时，别去试药好不好。”
“容时，我们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忽然有个软软热热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额头，我抬头看，是他的舌头。
他歪着头，伸着舌头来舔了我的额头。
他温热的呼吸传进我的耳膜。
“小展诗——”他看着眼控仪喊我的名字。
“我想试试。就试一次。”
“失败了，不过全身瘫痪躺床上，可若是成功——小展诗，我说不定还能说话，还能站起来。”
不，失败了，可能会……
我怎么敢让他去试药。
可是——
看着他炙热的眼神，我的心开始动摇了。
也许，赌一把，真的能赌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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