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侍棋也一脸认真，“且怎么就恰好让小主听到了，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呢？”
常倾臻眉头紧皱，“事情究竟如何，往延福宫走一趟便都知晓了。”
入画与侍棋觉得也是这个理，当即就扶着她往延福宫去。
延福宫自静好封嫔后便一直空置着，如今唯有内务府隔几天派几位宫女太监在其中打扫外，再无旁人。
今日恰好是他们进去打扫的日子。
正欲锁门的小太监看见常倾臻，呆了一瞬才行礼，“奴才参见小主，小主吉祥。”
“起来吧，”常倾臻开口，“你是谁？”
“回小主，奴才是今日打扫延福宫的，如今打扫完，正打算回去交差呢。”
“打扫？”常倾臻声音疑惑。
那太监弯着腰，“是。如今延福宫空置着，其大堂后院需保持洁净，因此陈公公每隔几日便会指派人过来打扫打扫。”
“原来如此，”常倾臻松开入画的手，“那我问你，延福宫中可有不妥之处？”
那太监愣了愣，“回小主，没有的。”
“我进去看看。”常倾臻又扶着入画的手走上去。
那太监一脸为难，站在大门的旁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不要担心，”侍棋声音温和，“我家小主乃是衍庆宫的常婕妤，你就在后头跟着，小主只是看看，不会做什么的。”
得了侍棋的话的小太监终于放松下来，亲自打开门，“常婕妤，您请。”
常倾臻走进去，入目是毫无人气的院子。
一旁的花坛倒是开了许多花，各种各样的都有，却都是叫不出名字的，飘着隐隐的香气。
“小主可在大堂与后院走走，别的地方，陈公公说了不能随意踏足，奴才实在害怕……”
常倾臻眸光温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那太监看着如此温和的常倾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是内务府里面没有主子的太监，平日里就是哪里需要人就被指派到哪里，看尽了宫中的各种人心冷漠与无情。
今日见这样温柔可亲的主子，连着她身边的宫女也丝毫没有看不起他的样子，他心中竟然生出了感激之情。
“诶，是，”那太监声音中也带着雀跃，“小主注意脚下。”
常倾臻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往西配殿去。
昔日的西配殿住着如今的禧嫔娘娘，若有什么蹊跷，也应当是在西配殿之中。
可如今她无法进去，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再来一次才行。
她在西配殿外站了许久，看着因久不修缮而染上了岁月痕迹的宫殿。
若这座宫殿被旁人用了手段，使住在里面的女人，使向来是母凭子贵的地方的女人从此不孕，那是否它也是罪孽深重？
常倾臻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不愿相信那两个宫女所言，却又一时领悟不出什么东西。
正在她想走的时候，却看见那小太监愣在原地，盯着一棵树发呆。
常倾臻凝眉，却又不知该如何喊他。
“喂，你做什么呢！”侍棋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小，小主……”
“怎么了？”常倾臻问道。
“没，没有，”那小太监摇头，“就是瞧见这树的两旁泥土的颜色似乎不一样，这几日又没有下雨，怎会这样呢……”
常倾臻心跳得厉害，几步走上前，却看不出什么。
“小主你看，”那小太监瞧出了她的疑惑，用手指着一个地方，“这儿的树叶比另一边要少，且土瞧着也松动，还有叶子被埋了一半在里面呢，真是神奇。”
常倾臻握紧了入画的手，“侍棋，将此处挖开。”
“啊？是！”侍棋反应过来，随意寻了根树枝上前就翻动那里的泥土。
那小太监也跟着上前，徒手开挖。
不一会儿，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硬块。
他急急刨着，将东西取了出来，“这，竟然真的有东西！”
原是一个被好几层破红布包着的铁盒，侍棋用了好大的力气将其打开，见里头有一团被棉布包着的东西，棉布上还写着，“永无子嗣”。
那铁盒拿在手里脏脏的，将侍棋的手染上好一层铁锈，似乎是真的被埋了很久的样子。
宫中铁盒子虽说常见，却因其难以保存又难制得好看，容易变形，一般都是低等一些的宫女太监用来装东西。
而被棉布包着的那团东西，里头捏着软软的，常倾臻也不敢拆。
那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小主，这，这上头写着什么啊？”
“永无子嗣。”常倾臻摆了摆手，示意侍棋将东西盖上。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这，这……”
他“扑通”一声跪下，“小主，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小主，您饶了奴才吧，奴才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
“你慌什么，”侍棋将手擦干净，把自己的手帕子丢给他，“我家小主何时说要对你做什么了？”
侍棋往旁边站了站，“还不将这恢复原样，而后将手擦干净些？”
“是，是。”那小太监应和着，急忙将泥填好，把手上的泥土在树干上抹了又抹才捡起那手帕擦手。
“你别怕，”侍棋拿回自己的手帕，而后将那铁盒放在他的手里，“随着我们小主回宫吧。若陈公公问起，便说我家小主吩咐你做事了。”
那小太监双腿微微打颤，将铁盒收回自己的袖子里，“是，奴才遵命。”
出了延福宫，常倾臻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终于知道一直盘踞在她心中的不妥之处从何而来。
在御花园遇到那两个宫女，自己分明没有见过她们，她们却可以一转身就朝自己跪下行礼，仿佛笃定了喊住她们的就是常婕妤。
且嚼舌根之事，竟然特意停留在御花园入口处说，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而如今，这打扫延福宫的小太监也看出那埋铁盒那里的泥土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让她不得不多想。
兴许，从她常常与田月华安婉溪一起外出开始，御花园小石子路的鹅卵石开始，她就入了别人的局。
而局后人，不仅仅是冲着她来，还冲着皇后娘娘去。
“回宫，去见敬淑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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