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
顾如烟和墨霆深赶到医院，直奔顾乐乐的病房。
顾乐乐两个小时前已经醒过来，并转入了VIP普通病房。
只见她整个人躺在病床上痛苦地颤抖着，还时不时抽搐一下。由于身上多处受伤包扎着纱布，她即使痛苦也只能直挺着，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她平日里水灵灵的星眸此刻黯淡无光，溢满了痛苦之色，还有恐惧。
这样的顾乐乐，让顾如烟和墨霆深脚步顿了下来。
南黎川看到他们俩，示意他们走到一边，才轻声说道：“我刚给她检查了一遍，各项生命指标都恢复正常，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
他顿了下，回头看了眼顾乐乐，才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她以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但那些记忆好像让她很痛苦。”
“你说乐乐恢复记忆了？”
原本全部注意力都在顾乐乐身上的凌翊风，蓦然出声问道。
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守在医院，一向注重外在形象的男人，此刻衣衫皱巴巴的，头发凌乱，下巴长出了一层青色的胡渣，格外的狼狈，完全没有平日的霸总范。
他悬起的心直到两个小时前，看到顾乐乐醒来，没有了生命危险，才缓缓落下些许。
但醒来的顾乐乐却似乎不认识他，只要他一靠近，顾乐乐就吓得像个受惊的小猫惊叫着。
这一幕，好像又回到了九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顾乐乐的情景，当时顾乐乐也是对所有人都充满着恐惧与抵御。
凌翊风那颗刚落到半空的心又被紧紧揪起。
顾如烟听到南黎川的话，眉头紧紧拧起，车祸的重击让顾乐乐恢复以前的记忆也不是不可能。
但看现在的情景，那段记忆里肯定有什么让顾乐乐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她才潜意识里把以前的记忆深埋起来。
“烟烟，乐乐现在连我也不认识，如果是恢复以前的记忆，不会把这九年来的记忆又忘记吧？”
没得到顾如烟的回答，凌翊风又着急问道。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顾乐乐忘了他们，怎么办？
顾如烟抬眸看向凌翊风，看着他眼眶下那偌大的黑眼圈，心里轻叹了口气。
“我现在也还不清楚什么情况，我先看看。”
她抬脚走近病床，刚靠近，病床上的顾乐乐蓦地睁开眼，当她的眼神对上顾如烟时，呆呆地静默了两秒，瞬间又充满了恐惧之色，整个人甚至害怕得颤抖起来。
顾乐乐不断扭动着身体，好像想逃离这一切。她身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有的已经渗出了血丝。
顾如烟立刻顿住脚步，僵凝在原地。这样的顾乐乐明显没认出她，还有是对面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甚至比九年前的时候更甚。
墨霆深看着这一幕，眸色越来越深重，身上的戾气在冒腾。
小时候的墨慕灵，精灵可爱，因为家里的人宠爱，她单纯善良，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美好。
到底她被绑架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才让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对这世界充满了排斥。
顾如烟抿了抿唇，用着最温柔的声音朝顾乐乐安抚道：“乐乐，我是你的烟烟姐，不要怕。”
“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外公家一起种了很多花花草草，你说以后要送我一片花园的。”
“你不是喜欢逛夜市吃东西吗？等你好了，我陪你去。”
“你说，你只要有我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的。”
……
她一边柔声说着吸引顾乐乐的注意力，一边缓缓靠近她。
所有人都摒着呼吸，空气里静谧了几分。
顾乐乐颤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但水眸里的恐惧之色并没有消散，还有全身紧绷着是她对外界一切的防备。
凌翊风远远站着，他的手掌狠狠地握住，又无力松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顾如烟慢慢走到病床前，在床沿坐下，抬手轻抚着顾乐乐的头，“乐乐，别怕，姐姐在。”
她另外一只手捏出一根银针，快速扎进顾乐乐的穴位，接着又连扎了几针。
顾乐乐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如烟把手搭在她的脉络上，沉目垂眸，过了两分钟，才移开手。
她站起身，扫了所有人一眼，神色凝重，“乐乐脉络还算稳定，她身体只要慢慢康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现在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但她现在神志不太清晰，好像连我们都不认识。”
“你意思是她可能又失忆了？”墨霆深低沉地问道，表情深谙。
南黎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只是抵触对外界的接触，所以自己屏蔽了对所有一切的认识。”
顾如烟赞同地点点头，“等她身上的伤恢复好点后，还是给她做一个头部CT看看结果。”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南医生，麻烦你让人来帮乐乐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话音刚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
这一层楼已经被包下来，在病房外，墨霆深昨晚也已经派人在外面守着，不认识的人闯不进来。
所以来人…应该是熟人。
很快病房的门就被人急促推开，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看到来人，墨霆深和顾如烟同时皱起眉头。
顾如烟瞥了墨霆深一眼，男人耸了下肩，眼神无声告诉她，他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起顾乐乐身份的事。
还没待他们出声，墨老爷子率先责问：“臭小子，你找到慕灵的事为什么瞒着我们？”
方颖则是直接冲到了病床前，她看着病床上浑身是伤，已经睡着过去的顾乐乐，那根绷紧了九年多的弦瞬间断裂，所有伪装的坚强一下子支离破碎。
她跪倒在床边，颤抖着双手握住顾乐乐纤细的素手，眼泪早已溢满了眼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即使面前的女孩早已不是她熟悉的面容，但母女连心，看着她躺在病床上，方颖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放在刀刃上翻滚着，一刀一刀，直至血肉模糊，与顾乐乐承受着同样的痛。
这画面，让在场的人都有所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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