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究竟是何人？”
掌柜跪在地上，跪得结结实实。
时不时得抬头打量王远一眼。
“本帅方才不是说了，吾可以是任何谁，也可以谁也不是。”
王远说话间，示意丑牛饮下眼前碗中的忘情水。
丑牛面色挣扎，仍是端起碗一饮而尽。
“有……有毒！”
丑牛被这奇怪的酒劲打了个措手不及，小脸扭曲地不成样子。
王远见目的达成，轻笑了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掌柜身上。
“参州节度使，李酒殇。”
“正是在下。”掌柜低头道。
“虽说这参州七煞孽种祸乱与你无关，但尔身为一方节度，却忽视民情，任匪患横行…今罚你，捐出七成家财用以赈灾，交回私兵兵权…其余的，等参州灾情恢复吧。”
王远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一抹毋庸置疑的意味。
李酒殇闻言，跪在地上的身影许久未动。
他嘴唇打着哆嗦道：
“您……您是前帅？您就是天罡帝！？”
王远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袁天罡……天罡帝，尊号天罡…天罡监世…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李酒殇语气间充斥着兴奋与激动。
他连忙又是一跪拜。
“臣参州节度使李酒殇，拜见陛下。”
周围的黑衣软甲士兵显然也不是蠢驴，亦是齐齐跪地。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柜台帘子后的小七早就傻了，只能躲在其后捂着嘴巴。
王远一挥手，脑海里忽得想起一句话，便是脱口而出。
“不必了，本帅已不做皇帝好多年。”
李酒殇却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认真道：
“在吾等臣子眼中，大帅之功绩已远超历代先皇，吾等，定唯大帅马首是瞻，大帅更担得起陛下之称！”
“行了，莫要拍马屁了，该充公的家产还是要充公的。”
王远浇了一盆凉水。
李酒殇的脸当即垮塌下来，半晌才道：
“大帅之言便是圣旨，微臣马上照做。”
王远笑了笑，指了指空了的酒坛。
“没酒了。”
李酒殇一愣，赶忙会意：
“大帅，是喝桃花酿……还是忘情水？”
“忘情水。”
“微臣遵旨。”
王远听着一口一个“大帅”，一口一个“微臣”的称呼，不禁有些好笑。
怎如此不伦不类。
……
十万大山。
困住得与山不知多少载的禁制，如今终于被解去。
但二人并未着急出山，而是整日围绕着一口黑棺。
“此次，应当错不了。”得轻抚黑棺，黑袍下的身躯显得更佝偻些。
“这步棋，当属吾二人与他共走之。”山喃喃道。
得语气一扬，
“吾二人占大头！”
“是，是。”
山笑道。
半晌，二人间陷入了沉默，只因听到黑棺中发出些声响。
“看来是快了。”
“胜天一筹，呵呵。”饶是穿着黑袍，也无法遮住山的笑意。
“还没胜呢。”得一本正经道。
“快了，快了。”
“快要入冬了。”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愁容。
“入冬…无妨，入冬不是入墓，只要都还活着，那便一切都有希望。”
山语气沉寂下来，似乎不愿意触碰到某些话题。
“我懂……我懂。”得伸出枯朽的手指，顺着黑棺的纹理摸索着。
直到伴随着黑棺的一阵抖动。
“库——库——”
“要来了。”得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
“轰轰轰轰——”
黑棺的棺盖慢慢地剥开。
一道穿着破烂，周身沾着土渍的身影从中爬起。
山与得相视一眼。
“这……这是哪？”
黑棺中身影的语气带着莫大的恐惧。
“别怕，别怕。”山开口安稳道。
“你…你…你们是…是什么人？”
得闻言，笑了笑：
“娃娃莫要担心，吾二人，是这天下最好的人。”
“真…真的？”
得语气一扬，苍老的声音中似是带着几分调皮：
“千真万确，如有假，吾山，就是头小猪。”
山在一旁黑袍一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止住。
那黑棺中的身影喃喃道：
“山…山？好，好奇怪怪…的名字。”
山与得相视一眼。
黑洞洞的，也不知究竟是否可以互相看得到脸。
“娃娃，饿不饿？”得自认为语气还算和蔼道。
“不…不不饿。”黑棺中的身影下意识回答道。
“咕咕——”其肚子却是不争气地说了实话。
“走吧，娃娃，随吾等出山……吾请你吃——”
得的语气顿住，他忘却了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吃食，便求助般地看向山。
山思索一番，接茬道：
“吃人？”
黑棺中的身影：“……”
“呜呜呜…可可…可不可以放俺走？”
啜泣的声音似是打动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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