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诊柜？”
秀儿一下便想起之前周成海给专门给她打磨了一方出诊柜，一般出诊柜里都是放置着郎中们习惯带上的看诊物什，因为每位郎中的看诊习惯还有擅长都不一样，所以每方出诊柜里面放置的也都不同，可以说是郎中们的百宝箱了，自然是不用旁人来清点的了。
阿军点点头，咧嘴一笑：“只要是被于老点头可以轮值的师傅，都有自己的出诊柜，康友师傅，建林师傅还有小唐师傅都有，秀儿姐你这样努力，以后你肯定也会有的。”
秀儿抿唇一笑，她倒是不知道这时候的出诊柜还有这么多说法，只是想起周成海给他打的那个出诊柜来一时觉得有些落寞，那会儿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连出诊柜都早早置办好了，这头自己还在善仁堂里面打杂呢，在善仁堂里面做小厮的这段时间除了辛苦之外，还让她大开眼界，不仅是于老，还有其他师兄师傅们，不论是把脉，针灸还是开药，都跟她之前从生硬的书本上学来的完全不一样，真正让她领悟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人。
所以纵然平时康友那样挤兑她，她也很少还口，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人虽然对自己苛刻又较真，但是放到学医这块上，自己还是远不如他经验来的老道。
“咣当！”
就在秀儿继续记录着手上药材数量的时候，一声清脆的跌落声从那小隔间里面传了出来，将她和阿军都吓了一跳。
阿军在上面挠着头正准备往下面爬，嘀咕道：“糟糕，不会是有老鼠吧？之前有老鼠进来，害得我抓了好几天才逮到。”
“你别动了，等会还得重新上去，我进去看看。”秀儿阻止了阿军后便站起来往小隔间那边去拉开灯来看。
昏暗的灯光下，秀儿看清了这小隔间，打了不少木架，架子上摆了几个药柜，架子上面随手放着一些药材，而地上还散落着而一些能治疗胸闷气短的江枳壳，秀儿顾忌是因为上面的药材堆得太乱了，才让这些江枳壳滚落下来。
“秀儿姐，怎么样，里面是有老鼠吗？要不要我去喊人来一起逮，可不能让老鼠将这些药材都给毁了。”
阿军看秀儿进去，朝这边喊了一声。
秀儿蹲下身，一面拾捡着地上的江枳壳一面回道：“不是老鼠，是有东西掉到地上了，我给收拾一下就行，你继续点数吧。”
秀儿将地上的江枳壳悉数拾捡好，这样一拢半球形的药材，要是直接往上面放，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滚落下来，她看了看放在木架上对应着的出诊箱，想着应当是这个出诊箱的师傅用的，为了将江枳壳码放得更结实一些又能让师傅用的时候找得到，她便将并没有盖紧的出诊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空的药袋子，把这些江枳壳都放好，重新摆到上面去。
就在她准备关上出诊箱的时候，里面几棵已经割开过的圆锥形大颗粒，一下便攉住了秀儿的注意力。
罂粟壳。
这东西秀儿怎么可能会不认识，短短数月内她就见过两回了，上一回便是在酱料厂里面的发现的，当时她就猜想那些临时被打扫后的痕迹还有三番五次想要周家盘不下酱料厂的原因，一定跟这罂粟壳脱不开关系。
没想到现在又在这里发现了，罂粟用得好的话确实是一味可以麻醉疼痛的中药没错，但是这东西因为太有依赖性，一直在医学上，行内的规矩，正经的郎中大夫都是不允许用的。
何况这里面的罂粟壳并不是干燥过后的，而是明显刚割开取了浆汁不久的，这样的管制品怎么会出现在善仁堂里面？会不会跟在周氏酱料厂里面发现的罂粟壳有什么关系？
千转百回的想法在秀儿的脑海里面快速地过着，连阿军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都不知道。
“呀！你赶紧放下，这是康有师傅的出诊箱，他从来都不准别人碰他东西的，赶紧关上出来。”
阿军本来是看秀儿一直没出来，以为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过来一看后差点没把他给吓死，康友现在可是善仁堂里面的大师傅，很快就要出师了，可不敢去招惹。
秀儿看着出诊箱被阿军手忙脚乱地关好：“你说这是康友师兄的出诊箱？”
阿军将灯关上，把秀儿带了出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我哪里会认错，底下不是还刻了一个（康）字么？之前有个跟我一块儿在仓库里面理货的小哥，就是因为好心进来给师傅们收拾出诊箱，去动了康友师傅的箱子，弄得康友师傅大发雷霆，第二天那小哥就被赶出去了。”
秀儿现在只是发现了罂粟壳，并没有多余的证据去说明什么，但是万一呢，万一康友师兄他真的用了罂粟呢？他现在是要出师了没错，但不管他走到哪里，作为善仁堂出去的大师傅，不管做什么都会牵连到善仁堂。
秀儿想着这段时间来在善仁堂看到的，康友师兄在这里的威望也就只次于于老而已，他的病人不仅最多，并且大部分还都是家底殷实的病人，但凡他的病人喊疼或者有什么疑难杂症，几乎只要经过他的手便能减轻不少痛苦。
“你说康友师傅的脾气总是易怒易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啊？”阿军挠挠头，不知道秀儿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老实回答道。
“康友师傅易怒易暴情绪不稳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天几乎都是，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上个月开始，他因为连着好几天给病人施针的时候连续手抖，后来康友师傅解释说是因为他前几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后来还给于老呵斥了，要求他在没有戒酒之前都不准再碰针，我就觉得奇怪，我在这里快三年了，也没听说过康友师傅那样喜欢喝酒啊？还有就是之前康友师傅没有现在这样瘦的，就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瘦得特别厉害，可能是快要出师了压力大？”
秀儿顿了顿，暴瘦，手抖，情绪激动。
光是这些表面的东西，一下就能让她联想到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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