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唰一下站起身来，“你、你依然还是这么无可救药——”
沈星若露出灿烂的微笑：“拜你所赐。”
梅氏脸色苍白，踉跄后退了半步，扶着椅子的扶手才稳住身形。
柳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另外一只手臂，“夫人、夫人您别激动、别生气……”
“……”
梅氏闭着眼深呼吸了两次，尽量平缓了心情，才看着沈星若又说道：“算我求你，你走吧。”
她的声音此时已经没了先前的冰冷，态度也不是要求和命令，而是祈求。
“你离京吧，哪怕你不去陈国，去什么别的地方，都可以，只要离京就好……你在这里并不快乐。”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呢？我知道你并不是非要做官不可，你只是不服气，想做出点什么来，让人不能轻看。”
“现在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了你的能耐，你又何必继续下去？”
“我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你，只这一次，我求你……”梅氏哀求道：“你走吧。”
沈星若本来就是要和云澈离开的。
可是看着这样的梅氏，她的反骨却又冒了出来，“你没有求过我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走不走，你也管不了我！”
就在这时，广阳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星若回头看去，竟是沈南雪带着两个婢女大步走了进来。
李娘子跟在边上脸色很是不好。
她快步到了廊下朝着沈星若说：“郡王妃忽然到了，奴婢、奴婢拦不住。”
“没事。”
沈星若神色淡漠，“李娘子去忙吧，这里你不必管。”
李娘子深吸了口气欠身退了下去。
“娘——”
沈南雪轻唤一声，走到梅氏身边来扶住她，扶着梅氏坐到了椅子上，又轻轻帮梅氏顺了气，才说：“您别生气，坐着歇会儿。”
“好。”
梅氏半阖着眼点了点头。
沈南雪安抚好了她，才走到沈星若的面前，“你跟我出来。”
话落她便转身走了。
沈星若扫了静坐的梅氏一眼，跨步到了廊下去，“你也是来要我走的？我又挡了你的道了吗？”
“沈星若。”
沈南雪转过身来，与沈星若面对着面，相似的面孔，两人的眼睛里面却同样一点温情都没有，“你既然能去一个新的地方，过新的生活，你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
沈星若冰冷地说道：“凭什么你想让我去我就得去？我是我自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是你自己？”
沈南雪挑了挑眉，唇角微扯，笑容略带几分轻嘲：“我们从小到大长在一个屋檐下，我见你为了讨好母亲努力地去学文史经略，你为了讨好哥哥，就认真地去学武功。”
“你想讨好父亲，就用尽全部的心思去钻研马术，学习军械。”
“你想让他们对你好，所以你投其所好，可是父亲母亲不理会你，于是你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理会你的大哥身上。”
“你恨不得大哥所有心神都在你身上……如今你又换了人。”
“你知道江陵世子怜惜你，你就扮可怜给他看，你恨不能腻在他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你真的很蠢，你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可怜虫，跳梁小丑而已。”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你永远在投别人所好，你永远做不了你自己。”
沈星若阴冷地看着沈南雪：“所以呢？我这个天下第一号的可怜虫，一个跳梁小丑，犯得着让你这位高高在上的郡王妃亲自临门，来冲我冷嘲热讽吗？”
“嘲讽我你能快活吗？还是你就能怀孕了？”
沈南雪面上笑容微敛。
此时的她已经不会再因为沈星若的刺激而大受打击，乱了阵脚。
“既然你不想自己走，也好。”
她深深地看了沈星若一眼，转身进去，和柳嬷嬷左右扶了梅氏起身，再未有任何只言片语，就这般离开了郡主府。
沈星若站在广阳厅外的廊下，静静地看着院内的花草。
夜色已经十分浓郁，廊下的灯光昏暗，其实看过去，那些花草也是一片一片，看不清楚。
可是沈星若就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好久。
她知道不该在意旁人说的话。
可是有些言语，好像本身就是无形的刀剑，能带来致命的伤口，她做不到不在意。
她是不是真的就是沈南雪说的那样。
永远在投别人所好，永远做不了自己。
她也在下意识地投世子所好吗？
衣袖被人拉了拉。
沈星若回头，略有些茫然的眼神对上琼月担忧的眼睛。
琼月手指翻动：别理会她们说的话。
“……好。”
沈星若点点头，和琼月一起回了揽星斋。
隔壁院内传了话来，江陵王妃已经针灸结束，放回床榻上继续休息了，要沈星若放心。
沈星若还是亲自过去看了一趟，确定的确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才又回到揽星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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