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年,更是开先河的将加官从一品的吏部尚书选入阁辅政,拉开了内阁主导朝堂的序幕。
等等等等,一桩桩一件件,百余年时间内,大明朝已渐渐行了新的朝廷政治格局。
成化帝继位,执政二十余载,努力想打破某些渐已成型的格局,可惜,未尽全功。
直到当今陛下继位的前五年,虽然功未成,但努力在继续着。
可,转折也是从弘治五年,一个新的政治格局彻底诞生。
当然,皇权深重的概念,依然贯穿始终。
皇帝的权威,也依然深入人心,但不可否认,君子可欺之以方,君亦已欺之以势。
在如今,内阁主外,统御群臣,不论文武。
司礼监主内,且沟通内外。
兵部掌军,凌驾于都督府之上,这一新的政治格局,正将大明向着不知好坏的方向在缓缓推进。
有志之人,自会时而有所考量。
他们也在明里暗处,将自己的考量,一步步用行动推进。
聪明的人会想,聪明的人也容易多想,而真正聪明的人,往往都对自己的想法格外自信。
他们会坚定的认为,自己想的是对的,大明按着这般想法有序发展,才会最为有利。
故此,为达目的,坚持、退让、强势、妥协,种种皆可为目标而服务。违心的,违律的事,更是不一而足。
当然,有些事可妥协,而有些事必然坚决不可。至于哪些是哪些?又是一个无法定论的标准了。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难以权衡。
比如,此刻的李东阳,便是心中矛盾异常。
顺天府前衙侧堂。
两日来,李东阳坐镇顺天府,此处也成了他一时的办公之地。
此刻的他,半倚在座椅之上,半眯着眼,视线落在手中拿着的一份案卷之上,可只要定睛看去,便能看出,此刻的他,眼神散淡,显然,目光的焦点非在案卷之上。
其实,案卷他已看过多遍,大明朝的文人,能有所建树的,没有记忆不好的。
而他作为当今最顶级的文人,更是不用多言,对文字的记忆能力,以及文字的敏感,使得他对案前的卷宗,不说倒背如流,但默出原意,丝毫无有难度。
正因为彻底了解了详情,他又将张鹤龄那日的话在脑中反复的过了一遍,再结合案卷和当今时事。李东阳不由的更郑重了些。
原本下定的某些决心,此时也不免有了些犹豫之情。
案子从表面而言,很简单,因为顺天府动作迅速,封铺查到的东西不少,若是让普通官员来审,事实俱在之事,该封的封,该抓的抓,该定罪的官员,如数拿下,可以说,极为容易便能有个交待。
便是给发告的苏家,也能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可是,他非普通官员啊,他于陛下跟前请命来处理此事,也非是让他来当个普通官员的。可若是想此案稍微不简单一些,便要深入,而表面和内里,偏偏隐隐成为两个极端。
要么就是按简单的办,若想不简单,那迁延的范围将会变的极大极大。若是再有有心人推波助澜,将可能往不可测的方向发展。
他不愿意了。
权衡,真的不容易啊!
李东阳轻轻一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案卷,不禁掐起两指,拧了拧眉心。
“嘟嘟嘟!”
门外响起敲门声,暂时打断了李东阳的思绪。
他正了正身形,将脸上的神色尽数收敛,唤了一声进。
门扉自外而开,一名三十余岁青袍官员推门而入。
此人是内阁之人,也是李东阳带来,帮着联系内外的跑腿之人。
来人直行至案桌之前,拱手恭敬禀道:“启禀阁老,顺天府已是将人带回,张府尹请示,人如何安置!?”
李东阳未曾回复,淡声问道:“张府尹可还说了甚么?”
“回阁老,张府尹言,正堂那边已是准备妥当,随时可击鼓升堂。不过……”
“嗯?不过甚么?”
“回阁老,下官听张府尹言罢,特意去正堂那边瞧了一眼。三班衙役,规矩仪仗,皆是准备的妥当。连阁老您的仪牌都按规矩准备齐整。
只是,正堂之上,摆了三把椅子,下官觉得,稍有不妥。下官前去寻张府尹又问了一声,张府尹言,安排的无错。等下官再问时,张府尹便回了后衙,下官也不好再去追问……”
“这个张廷缙……”
李东阳微微颔首,又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轻声嘀咕一声。
虽是小声,但下站的官员也是听到了,他想了想,道:“阁老,您看,下官是不是再去寻一下,让他们撤了去。
此番是您主理,这般摆设,不符规矩,再则,三把椅子……”
“算了!便这样吧!”
李东阳摆了摆手,拒绝了意见,淡声道:“你去通知顺天府一声,按之前定下的时辰开。本官稍后便到。”
“下官领命!”
来人也不再多言,领命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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