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的哥哥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安德将家族长的戒指取了下来，还给了他。
最后一点血肉被掏空，人真的可以变成一具躯壳，僵硬的活着。
——
两百年后
从下午等到黄昏，男人身坐如钟，脊背不曾弯下。
“老师怎么说？”
“国主，大人说如果您还要继续劝他回去……那大人不愿见您。”
男人没有波澜的金眸闪动一下，果然，还是一样的结果。
自从五十年前老师隐世，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在鼎盛年华避世的血族恐怕只有老师一人。
“大皇，天色渐晚，请回吧。”
“……”
男人遗憾叹气，可不管如何，他都想再见老师一面，他迈步上前，往刚刚佣人出来的地方走。
没有人敢阻止，也做不到，神力控制下，全身如水泥浇灌，他们只能低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落日余晖，万物染金，进入花园，草丛阵阵抖动，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男人看了一会儿，不出意外的，一只小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不见其他的几只，男人清楚记得，老师花园里养的的梅花鹿少说有十只。
小鹿边吃边走，蹦蹦跳跳，很是活泼，男人跟着它，说不定能见到老师……
远远见过老师，男人回到了大厅，大厅多了一个人。
“叔叔。”
“见到老师了吗？”
“见到了。”男人来到他面前，如果不细看，可能看不出来他稍稍加快了步伐。
“结果呢？”
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幕，男人轻轻摇头，异色的眼眸中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二人一起往外走。
“表哥回来了。”
——
“安德，你要说服他。”
“没有用，嫂子刚走，哥哥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不会放手的。”
“他现在是一具尸体，我把他带走，巫族会有办法。”
“你能保证成功吗？如果失败，连尸体都没有，我哥会疯的。”
“皇将大人现在和行尸走肉没区别了。”
“艾以，把他给我，这是巫族长老的意思。”
“哥哥，您冷静些。”
“他会醒过来的，需要时间。”
周围吵吵闹闹，爱人惨白的脸，死亡的颜色……
如梦初醒，艾以大口喘气，这种噩梦几乎伴随了他每一个夜晚。
他缓缓起身，宽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一直是他一人。
思念一旦开始，却不会停歇。
艾以轻按太阳穴，拭去额间的冷汗，苍白修长的手指撩开床帘，并没有觉得他现在身在房间里有什么不妥。
比起往日清醒后的颓靡，艾以可以感到他今天的精神很好。
他来到窗边，沉呼一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
黎明破晓，万籁俱寂，一缕金线破开云层，带来新的一天。
视线落到花园，昨天的记忆回来。
在紫藤罗花架下的秋千椅上，他和往常一样坐在那里，喂过鹿群之后，他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艾以过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慢慢靠近。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了……
“？！”
一双手从身后抱了过来，熟悉的栀子花香在周边荡漾。
“……”艾以身形顿住，肌肉僵硬，他久久没有动作，忘记了呼吸。
阳光照在脸上，一切都不真实，一切都很陌生。
“你……”
意识回笼的一刹那，他全身像被电击一般，电流流窜在四肢百骸。
艾以猛的转身回望，在目光触及，在双手触碰到有温度的皮肤时，他感觉破碎的灵魂终于完整，他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回来了。
喜悦，震惊和爱意像厚厚的蜂蜜糊住了神经。
艾以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缓缓流下。
“艾以。”
爱人的泪浸润掌心，初令内心触动，柔情似水的金眸中浮现一抹担忧和愧疚，他心疼且深情的望着爱人，眉眼间温柔眷恋。
“原谅我。”初令亲吻艾以发红落泪的眼尾，用唇一遍遍摩挲爱人的眉眼。
“你真的……”
艾以无法平复现在的情绪，唇上传来真实的触感，是初令轻吻他的双唇。
借着残留的一丝温度和气息，艾以就像即将溺死的人终于有了呼吸，他轻语道：“你……离开了我很长时间。”
他们额头相贴，交换彼此的呼吸，诉说数不尽是思念和爱意。
“很久很久……”
初令把艾以拥入怀中，两百年来所有的话最后只有一句：“对不起。”
“……”
“我让你伤心了这么久。”
“以后，都不能再分开。”
“好。”
——
自从初令回来之后，他能感觉到，艾以每天都很焦虑。
初令不止一次发现，每晚入睡的时候，艾以总会在半夜醒来，被梦魇折磨。
为了避免打扰到他，艾以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声盯着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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