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宴兮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问出了自己的事情。
“许坚和齐颂山，都是推演派门徒？还有这些，望门主解惑。”封宴兮说着把包里的签子放在门主面前的桌子上。
但门主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封宴兮，随后温和的开口：“封小姐，你自己也会推演天命，为什么不自己试试呢？”
封宴兮刚要收回手，听见门主这话，手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她会推演天命的事情，除了自己无人知晓，难道这也是门主推演出来的？
“万事万物都可以靠推演得出结论，就像许坚一样，他其实上山避一避，完全可以躲得过那场灾难。
再说齐颂山，明明那场桃花对他来说是一场注定的劫难，如果下山注定要死，可是他依旧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我刚上山，其实对于当年的事情，是听到过一些的。”
说到这里，门主看向封宴兮放在桌面上的三张签子。
“这三张签子，都是许坚师兄在师尊的监督下抽的。
第一张是十六岁的时候所有人集体算正缘的时候抽的，据师尊说，当时的所有人都被他赶下山找正缘了，却唯独留下了许坚师兄和齐颂山师兄两人。
我当时听到师父说，说许坚师兄此去，注定是有来无回，让许坚师兄想清楚，一旦回不来是什么后果，但是他没听，还是坚持下了山。
至于齐师兄，师父只说让他注意分寸，只是两人下山后，师父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算了三天三夜，出来以后就跟我现在一样，口吐鲜血，满脸哀伤。
他当时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了句话，我至今难忘。”
“阿照，你以后千万别学你这两个师兄，他们啊，都是大傻子，推演派，不能都是为了情牺牲的大傻子。”
“他们两个大概下山有几年，许坚师兄很快带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回来，看着他和他的妻子幸福的站在一起，我特别羡慕，但是师父敲我的脑袋，说我傻。
许坚师兄认为自己藏的很好，但是签桶里少了什么签，师父最清楚了，临下山前，他把师兄再次叫进房间。
这次我听的更清楚了，我甚至透过门缝看见了一切。”
“许坚！你疯了还是怎么的？！把命搭进去你很开心吗？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满头白发的推演派门主怒气冲冲的盯着面前满脸坚毅的男人。
是的，现在的许坚早就不是下山前那个傻愣愣的傻小子了，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你不为自己想，你也为自己的未来想想！明明躲一躲你就能活下去，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换命这个东西，历代除了那位无人敢沾染半分，你居然敢这么做！”
但许坚笑着打断了白发师尊的话：“师尊，可是我想。
如果我当年听从您的并未下山，也许我不会找到阿杉，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已经有了别人一辈子也找不到的东西了，但是我命该如此，师尊，阿杉是因为我才变成如今的命格，我不能坐视不管。
小孩子失去爸爸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失去妈妈，我想当年那位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写下这只签的吧。”
许坚说到这里，惨然一笑：“师尊，抱歉，徒儿自此，拜别师尊。”
讲到这里，这位推演门门主有些支撑不住的瘫倒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窗外。
“后来齐颂山师兄和许坚师兄说了差不多的话，然后离开了，随后未过几年，我们听说了那件事，没人相信师兄，也只有师尊站在那里，静静的说了一句。”
“推演派…怎么净出大情种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阿照，你以后可不许学他们，都是大傻子。”
白头发的推演派门主，是笑着回忆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的，没人知道他那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封宴兮心里止不住的胀痛，不知道是为何，她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像在听自己的故事，心脏止不住的痛。
裴清樾毫无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封宴兮，在封宴兮站不住的时候，伸手扶住了她。
那根签子，居然现在还在……
本来他已经不指望能有人发现这个了，毕竟现在世人大多数都冷淡，很少有人会选择这么做。
没想到他这些后辈却一个比一个深情，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察觉到身边的裴清樾表情突然变得奇怪，封宴兮抽空瞟了他一眼，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两位若是想看看当年的抽签室，跟我来吧。”门主起身，微笑着看着两人。
他用了他半生的法力算来了这位，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了。
抽签室并不大，屋里燃着的香香味很淡，但是闻起来却让人渐渐放松。
看着放着签桶的台子，以及自己身后的两个蒲团。
封宴兮不禁想象着，当年的许坚带着刘杉，大概就跪在这两个蒲团上，抽出了那两只所谓决定了他们未来命运的签子。
她甚至能看见，当刘杉把签子递给许坚，而许坚看见那签子上的文字，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笑着告诉刘杉：“阿杉，这个签子真的很好，你一定会一生幸福，继续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的！”
那个时候的刘杉，开心的抱着年幼的许天祥，笑得格外开怀：“你还会看签子啊！天祥啊，你爸爸好厉害是不是！你爸爸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爸爸。”
她甚至不会注意到，当时的许坚，眼眶通红，捏着签子的手指节泛白。
但为了不被妻儿发现，他捂着那只签子又摇了一只。
他颤抖着手捡起那根签子，并且小心翼翼的翻看。
直到他看见后面的那行红字，背脊肉眼看见的松了下来，整个人都没有那么紧绷了。
“这样也好。”封宴兮好像听见他如是说：“你是我的命，换你，我心甘情愿。”
那天，那个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少年，背上了属于他的一切，甚至选择带上倒计时的枷锁。
从此，生活压垮了他的脊背，却永远也压不弯他那一往无前的精神。
甚至连赴死，都是坦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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