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装套装，肩头上黏着的黑色丝线就像是多出的线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那几次的动弹之后，她又陷入了静止状态。
贴在车厢底部的黑色丝线汇聚成水滩的模样，淹到了小丑的鞋背。一直在尝试进入的失序忽地一顿，发现压力骤减。
“咕咕——”
粘黏在一块的黑色丝线力道一散，跌入了沈冬的记忆空间之中。
无边的重复宫殿边界缩小，在下坠的过程中，它看见了越来越近的青灰色瓦片。在将要与地面接触的刹那，无数的黑色发丝逆风扬起，形如水母般停顿在了半空中。
黑色丝线在空中舒展而开，看见了空间中央，那个拔地而起的高耸楼阁。
重重叠叠的木制回廊在楼阁内部盘旋而上，一层层向上堆叠，直插入云。一阁之内，气候不齐。
一根黑色丝线轻轻颤动了一下，失序看着被云朵笼罩的楼阁顶部，知道小丑就在上面。它上半身猛地朝内一收，接着瞬间膨胀变大，眨眼间朝上窜出了百米的距离。
沈冬的记忆分身已经消失，在寒风凛冽的最高处，只有她一人站立。
不过，很快就会有新的访客来拜访她了。
沈冬眯着眼，透过云层，看见了一个飞速移动的黑色水母。其身下拖拽的“触手”最长的，已达二十余米，硕大隆起的头部直径突破五十米。
整个外形看起来，就像是深海巨怪。配上一个恐怖的bgm，直接就能无障碍出演海上灾难片。
不过说起来，一辈子生活在怪物联盟的堕落，见过大海吗？
还是说，也和小黑一样，被白龙卷喷入了黑海之中，惶恐之间，攀附在游弋的巨型水母上呢？
当然，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失序身上。
已经变成小丑外貌的沈冬好整以暇地站在建筑边缘，她目光淡淡，看着突破云朵的失序，率先开口说道：
“背地里给合作伙伴使绊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巨大的怪物仅仅露出半个头颅，就和小丑的视线齐平。一道温和的声音凭空响起：
“小丑，我想你是误会了。”
它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语气像是安抚没得到糖果的孩子。这样的声音，很难让人将之与眼前的怪物联想在一起。
数股黑色丝线伸出，成半圆形笼罩在小丑的周围。这样能保证猛烈的寒风吹不到小丑的身上。它伸出丝线的同时，接着说道：
“我原是来拯救你的，但现在看起来，你远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得多。你很棒。”
在挡风的黑色丝线之间，还保留着一些开口，让里面的人不会过于局促。
沈冬扬了扬眉。
失序对她的关照之下，其实藏着极深的傲慢。
一个傲慢，虚伪，而且沉湎于自己世界中的堕落。
“失序，你是这个世界的轴心对吗？”她开口问道。
巨大的怪物怔了怔，似是没有料到小丑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导致这一切畸变，混乱和堕落的元凶吧。
我的任务是‘成就美满人生’，如果杀掉你，那我是不是会满分通关呢？”
这件事其实很好确定，只需要最简单的推理。
这只是一个明星赛的彩排罢了，失序这种强度的怪物如果不是终极Boss，她就出去找猫女士要精神损失费！
失序不停摆动的触角都在瞬间僵直，片刻之后，它缓缓往上移动，由无数黑色丝线构成的头颅中间，凸起了一张笑脸。
它失笑道：“为什么要杀掉一个试图拯救你的人？”
“失序，你还不清楚吗？”沈冬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整片空间朝两人的身后退去，黑暗倾吐，橙黄色的出租车在她们脚底若隐若现。
在重新返回现实世界之前，失序听见了一道恍若叹息的声音：
“我不需要拯救。”
试图使小丑堕落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抛了锚的出租车停在距离中心区一步之遥的地方，当黑暗退去的瞬间，一位位等待许久的警卫员一拥而上，如盾牌般站了一圈。
一个熊形的警卫员一步踏过，用破窗锤粗暴地破开车窗。然后，又以同样快的速度往后撤去，躲在同伴的身后，戒备地看着驾驶室。
黏在小丑肩头的黑色丝线飞速松开，和黑暗一同撤退，原路返回到了下水道之中。正在聚众斗殴的老鼠身形一顿，感到角落处有什么大黑耗子一闪而过。
“吱？”
一只红眼睛的老鼠抬起头，看了黑暗深处一眼。
“唰！”
一条极细的丝线一闪而过，卷起老鼠送入漆黑之中。紧接着，只听接连不断的唰唰声响起，一只只肥硕的老鼠被扯入了深处。
“咕咕——”
古怪的声响响彻下水道，许久未曾消散。
对于失序来说，这或许算作小零食吧。
槐乡街区的街道上，一辆出租车孤零零地呆在大路上。在刚才警卫的厉声提醒之后，驾驶室内依旧无人应声。
一名警卫拿出随身携带的探测仪，对准出租车上下扫描了一番。
却发现刚刚还待在车内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它举高手向前挥了挥，立即有人上前查探。车门被暴力打开，空荡荡的车厢内部一览无余。
烧焦的铁丝网有些变形，驾驶位上的安全带还绑的好好的，就像是有人刚刚还坐在这儿。
车外的警卫们面面相觑。
就在刚刚，它们接到了热心民众的举报，声称在槐乡街区发生了大规模的污染迹象，有大量居民可能异化为了堕落。
以它们的配置，如果车内的居民变成了堕落，它们绝对有能力瞬间将对方轰成渣渣。
但现在...
为首的怪物看向街区之中，里面正进进出出着它们的其他同事。它低声道：“分散清理街区！务必消灭一切堕落！”
在密集的脚步声中，车厢内残留的符纸碎片随风飘起，悠扬地朝槐乡街区144号房屋飘去。
......
槐乡新寓之中。
沈冬从床上睁开了双眼，湛蓝的双眸里带着一闪而过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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