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幼瑶留在凤仪宫用了午膳才回去,经过御花园时,正好看见凌泠站在凉亭中,像是在等候她的到来。
银朱也瞧见了凌泠,搀着凌幼瑶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低声道:“王妃,咱们还是赶紧出宫吧。”
“她特意在此等着我,又怎会轻易让我离开?”凌幼瑶安慰似地拍拍她的手,“别担心,这怎么说也是在宫里,她不敢乱来的。”
“不管怎样,咱们还是要小心些。”
之前凌泠纵马伤人一事,银朱至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只要心是黑的,哪怕再变,也终究改不了本性。
凌泠在御花园吹了许久的风,才等到凌幼瑶来,她裹紧了披风,走过去道:“幼瑶,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这话一出口,银朱神色骤然一变,轻轻扯了扯凌幼瑶的袖子。
凌幼瑶会意,随后对凌泠道:“不知令嫔娘娘想与我说什么?银朱自小跟在我身边,对我忠心耿耿,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凌泠眼眸沉了几分,如今的她已没了再跟凌幼瑶谈条件的底气。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了妥协:“幼瑶,你应该看出来了,其实我在宫里过得并不好。”
凌幼瑶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堂姐,你方才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凌泠脸色白了白,想起冰冷的撷芳殿,咬牙道:“先前是我做的不对,但我们好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在宫里艰难度日吗?”
“血脉相连的亲人......”凌幼瑶低声呢喃着这几个字,眼里浮上一抹讥讽之色。
不知凌泠先前纵疯马欲加害她性命时,心里可还记得她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哪怕有凌清晏的话在前,在最初面对凌泠时,她还是选择了给她一个机会。奈何凌泠想要的太多,除了荣华富贵,甚至还想要她的命。
凌泠是恨凌幼瑶没错,但现在她能求的也只有凌幼瑶。
“幼瑶,先前是我受了苏凌汐的蛊惑,才做了那些错事,你就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帮我这一回吧!”
这是她第一次放下姿态去求凌幼瑶,也是最后一次。
从前在淮州时,她是整个淮州城最娇贵的姑娘,人人都要敬着她,捧着她......后来家破人亡,亲人离散,她飘落京城,入后宫,在尔虞我诈中苟活,被权力家世压得喘不过气。
这些原本没什么,她可以扛过去的。
可是,可是......直到她见到了光鲜亮丽的凌幼瑶。
在那一刻,凌泠忽然明白了——在这世上,只有权势傍身,才能活得自在。
“幼瑶,哪怕你恨我,但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凌泠语气中带了一丝哭腔:“就算你不在意我爹的情面,那堂伯父呢?堂伯父向来最重情义,他若是知道你对我袖手旁观,一定会怪罪你的。”
听完这番话,凌幼瑶依旧不为所动,眼神里夹杂了一丝冷漠,“所以,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不、不是的!”凌泠连连否认,“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而已。”
她眼中明明有恨,却又口是心非地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寒冷的北风吹乱凌幼瑶的发丝,她忽然不着边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凌泠目光一顿。
凌幼瑶笑了笑,说道:“堂姐,我们可不是亲姐妹,应该说......你和苏凌汐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泠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怎么跟苏凌汐扯上关系了?
“你今日敢来找我,不正是仗着你我都是凌家人吗?”凌幼瑶微笑着反问道,“倘若你不是呢?”
凌泠错愕地看着她,她不是凌家人,还能是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堂姐你不是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吗?如今还时机到了,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凌幼瑶头一回明目张胆地算计人,也不怕凌泠不信,她现在已是穷途末路,这时抛出誉国公府对她来说,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既然有人将凌泠是誉国公私生女的消息放了出去,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大?
“你当初上京不正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吗?如今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凌幼瑶含笑望着凌泠。
凌泠沉默地盯着她,心中衡量着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上京之前,母亲曾说过她定会荣华此生,沈序淮也曾说,她身上那枚玉佩是某个家族的信物,再结合凌幼瑶方才所说,难道那玉佩就是誉国公府的信物?
那她岂不是太后的侄女?!
意识到这点的凌泠猛地一惊,她曾经梦寐以求的身份,如今竟然真的落到了她头上!
渐渐的,她面上的惊愕逐渐被惊喜取代。
凌幼瑶将她这副神情收入眼中,不动声色道:“话说到这里,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便要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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