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案上是一页老旧的药方。
莜莜盯着上面的字，心情不是很好。
“千金虫、归元花、丝绒蜜、石人参……”
一边念着，一边用手去抓药方上面的药材，只是不断抖动的手，每次抓药都是一场折磨。
若是单纯的捣药还好，只需要让莫老配好药材，往玉臼里丢便是。
可有的秘方，只能她知晓。
毕竟她才是失药谷唯一的鬼医传人。
只是身为医学大家，却患上了手抖的毛病，不得不说这很讽刺。
“莜莜姐姐？”
顾祈看着莜莜的手深思，原来莜莜师侄的秘密是这个，那么在云渺宗她是怎么克服的呢？
那时候她炼药跟玩似的，用针扎人也疼。
虽然疼的不是自己。
“嗯？小祈，怎么了？”
一面是回忆的痛苦，一面是能分散痛苦的小祈，莜莜自然而然地放弃了痛苦，把药方收起来，走过去抱住了软嫩可爱的小孩。
“莜莜姐姐！”
面对不断蹭着他脸蛋的少女，顾祈无奈，躲也躲不过，不如摆烂。
坚持很难，放弃反而很简单。
“小祈太可爱了，忍不住吖～”
莜莜眯眼笑笑，至于让她头疼的药方，到时找个助手，弄些让人无法背叛的药就行了。
身上有疾并不影响她的研究和成长。
顾祈摇摇头，莜莜师侄的兴趣爱好一直没变，他就知道，只是还是很担心。
“你的手明明没有损伤，为什么会一直抖？”
这个问题……
莜莜对上顾祈的眼，里面的认真让她一怔，知道避不开，因为小孩会担心。
“啊，这么认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小祈很有天分的样子，可是太喜欢小祈了，你可不能当我的助手哦～”
鬼医助手第一条就是被完全控制。
失去鲜活的生命，小祈就没那么可爱了。
她可舍不得。
莜莜把手翻转过来，看着自己细痩的手腕，回忆道：“我父亲遵从失药谷的规矩，一生只娶了娘亲一人，可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还是女孩儿。”
“按照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我本没有资格成为鬼医传人的，奈何出生之后我的天赋太高。”
“父亲不忍鬼医学术失传，就让我经历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背诵从古至今的数十万药方，再是成就万毒不侵之体。”
“还要闯过老祖设下的十八道关卡。”
说到这里，她转了转手，笑着继续。
“这手啊，当年因为写错药方被生生打断过上百回，前面十几回是真的错了，后面是因为赌气故意写错的。”
“结果狠心的父亲照打不误，完了我还得给自己把断掉的右手接上，真可怜。”
至于娘亲？
那柔弱的妇人除了哭还会什么？哦，会给她从谷外带回桃酥，但是父亲为了补全失传已久的祖方，被毒死。
她的娘亲毅然而然选择殉情。
完全不顾才六岁的自己。
那时候的莫老也没有现在这般听话，因为没有闯完关，莫老根本不认她这个主人，每天都想杀了她。
不巧，她也是。
“那为什么后来还留着？”
莜莜回神，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这些也说了出来，她笑着揉了揉顾祈的头发。
“那时我人小，经验不够，十岁完成通关获得鬼医传承后，已经没必要杀莫老了。”
看着顾祈不解的眼神，她说出了莫老的秘密：“因为，他把自己炼成了半尸，而鬼医传承天生能够操控所有尸体。”
“若真想要他死，一个念头的事。”
顾祈现在看明白了，失药谷的人都是疯子，莜莜疯的最厉害，只是还没有爆发而已。
“小祈不怕我吗？”
莜莜不认为自己的异常能够瞒过小孩的聪明，可小孩越是不提，她越想知道。
顾祈没办法，只能像哄阿娘那样，轻轻地捧起莜莜的下颚：“谁让你是莜莜姐姐呢？”
因为是你，我不怕。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真是——
莜莜起身，再一次揉乱顾祈的头发：“你呀你，再长大十岁，说不定我真的会沦陷。”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个。
温暖是会上瘾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学徒们回来没，算算时间应该不至于都是废物。”
说起他人，莜莜又成了毒舌的小姑娘。
顾祈把手搭在莜莜伸出来的手上，让她牵着走出去，乖巧又听话。
“嗯！”
——
满载而归。
一回来就看到了和莜莜一起走出来的顾祈。
易之华像个大狗狗，开心又憨憨地叫道：“小…小祈！”
被莜莜师姐一记冷眼杀来，才想起他们现在的人设身份，易之华险而又险地改口。
顾祈摇头，笨笨的一枝花。
“我们给你带回了好多蜘蛛蛋吃，管够！”
易之华把蜘蛛蛋从袖子里掏出来，放在边上本用来晒药的空置草席上。
堆起来如小山高的蜘蛛蛋不断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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