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瑢好容易住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又离开了京口，小小年纪的周循和周胤由乔玮和周瑜牵着同乔瑢道别。
“阿母，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
周循抱着乔瑢的腿不肯撒手，非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即便他好似比周瑜这个父亲更喜欢了母亲的离开，但心里还是会有浓浓的不舍。
乔瑢在京口的日子，每日都会送他到先生那里，下学的时候会亲自去接他，还会做好吃的药膳。
每每府里的兄弟姊妹看见了都会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乔瑢带的分量多了，兄弟姊妹们都能分到一些，大家吃得高高兴兴的，周循也很开心。
乔瑢蹲下身来，抚摸着周循的脸颊，“归期未知，不过你放心，我会时常给你写信，所以你要跟着先生多多认字。”
周循闷声应下，可心里又有许多不明白，“阿母为何不能带我一同前往交州？”
他都没见过交州是什么样子的。
小孩子就是这般，充满着旺盛的好奇心，但凡是没见过的地方，哪怕被形容成阴森恐怖的地方，也不觉得害怕。
乔瑢也不是没想过将周循带走，可若他不是周瑜之子，只是乔家的孩子，她定然会将他带走。
可周循的身上还肩负着周家的前程。
这大概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无奈吧。
“去往交州的路途很远，每日最少要走上六七个时辰，你这般爱跑爱闹的性子，可有些难为你了。
何况阿母也是第一回去，可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地，待我先去探个究竟，下一回便可带上你一同前往了。”
周循还是有些不情愿，甚至眼眶发红，眼角还挂着泪水，嘴巴扁扁得像只鸭子，委屈的模样令人心中不忍。
其实不忍的何止乔瑢一个，还有周瑜。
对于周瑜来说，从乔瑢选择离开周家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令他费解，令他不断更新对乔瑢的看法。
他无数次想要开口请乔瑢留下，可无论他是否开口，乔瑢的决定都不会再被他的态度所左右，这个认知令他愤怒，愤怒之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阿母自有她要去做的事情，你身为孝子，不该成为她的阻拦。”周瑜将周循拉回自己的身边。
周循不理解，但父亲和姨母都这么说了，大约也是对的吧，他心中再不舍，也只能抱着乔玮的腿抹泪。
乔瑢挥别了乔玮和周循，踏上了前往交州的车队，而关上车门的最后一瞬，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周瑜的身上。
四目交汇之下，乔瑢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曾经会为之心动的人，即便伤痕累累，即便时隔多年，心也依旧会为之悸动，那些曾经一起相处过的回忆和瞬间，都是她无法抛却和否定的过往。
无声的眼神藏着许多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话语，最终收回，被一扇车门彻底隔绝。
周瑜回到驻地之后，为了与当地士族处好关系，主动纳了汝南袁家的女儿。
袁琅琅也派人送了许多贺礼，听闻婚礼甚是盛大，虽说是纳妾，其规格和礼节也丝毫不输于娶妻。
“看来是死心了吧！”乔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一些不确定。
袁琅琅却挑出了袁家差人送来回礼之中的一件玉器递给乔玮，“我瞧着是未必。”
否则就是娶妻而不是纳妾了。
周瑜想要替江东拉拢汝南当地的士族，走联姻这一步棋是必然的，只是将袁氏之女肯为妾，乔玮是万万没想到的。
“袁家的长辈们也肯？”
袁琅琅的笑容里带着些许无奈，“原是不肯的，可惜我这个妹妹丧夫又不能生养，纵使才华横溢，袁家的长辈也难为其再多争什么名分。
能用她一个寡居的妇人换和江东的人脉，袁家长辈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哪里还会顾得上旁的。”
袁琅琅说到最后，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屑。
所以如今她是越发庆幸当初孙策死后自己选择留在孙家抚养幼子幼女，保住了身份地位，赢得了孙家众人和江东诸将的敬重。
也不必被袁家的长辈当做联姻的筹码，像个物件一般再次送来送去。
“我听说，偏将军一开始是可没直接同意袁家的好意，后来不知是哪个好事长舌多，竟然把十一姝的隐疾透露给了偏将军。原以为这桩婚事大概也就是黄了，毕竟一个不会生养的女子是很难有出路的，却不想偏将军知道了，反倒一口应下了婚事，还请了媒使去下聘。
家中长辈们自然是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是妻还是妾。”
不过周瑜也是做足了礼节和体面，无论是礼仪还是聘礼都不输于正妻的规格，但乔玮和袁琅琅都很清楚，周瑜大约是看过了顾绫昀的做派，心中生出了芥蒂。
所以纳一个不会生育但出身不错的妾室用于主持后宅事务，也能保障其他子嗣的安全。
乔玮不想去理会周瑜的那些心思，此时欧邶的夫人黄岐岭亲自送来了两张精致的木弓，小的那张是给周循用来练习骑射的。
袁琅琅带着些许感慨，那张小弓是乔玮亲自设计的。
周循年纪小，力气也小，练开弓的时候总是拉不开，被几个兄长笑话了之后气得直哭，有一日哭得连晚膳都没用，孙登摸着鼻子哄了许久才哄好。
乔玮便连夜画了几张图纸，自己改了又改，做出了一张小弓，送去给黄岐岭打磨精致。
“你待循儿可比登儿细心多了，也不怕登儿瞧见了心里吃味。”
毕竟孙登年幼的时候也学骑射，那时候也因为拉不开弓哭鼻子，乔玮可没有这么细心。
哄着安慰了许久，还是陪着孙登让他继续跟着武学先生练。
“你可别说这些话，这兄弟二人可是一人有一张的。”乔玮挑出了大一些的那张弓，“循儿有的，自然登儿也不会少。”
大的这张弓所需要的力自然更大一些，是特地按照孙登如今的情况打造的。
乔玮把给周循的那把弓递给袁琅琅，“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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