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只抢一半
王炳坤已经见过了太多这样的穷苦百姓，因此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微微皱眉。
旁边王炳山立刻呵斥道：“闭嘴，没人要杀你，叫你过来，只是我阿兄有话要问你。”
那汉子一听说不是要杀他们，也不是要抢劫松了一口气，连忙一叠声的千恩万谢，“多谢官人，官人要问什么请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但说话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往那兵卒手中的粮袋上瞟，显然那粮袋里装的正是那两斤粗粮。
不过不管是王炳山还是王炳坤都没有让那士卒把粮食还回去。
王炳坤淡漠的问道：“尔等是哪里人，要往何处去？”
那汉子以及那一对青年夫妇都眼巴巴的看着粮袋，却也不敢开口讨要，闻言连忙战战兢兢的道：“回禀官人，小人一家是江左巢县人氏，如今听人说瑜洲有朝廷管着，便想往瑜洲讨个活路。”
“为何活不下去，江左闹灾了吗？”
王炳文在旁边问道。
“没有。”
那汉子摇摇头，神色有些躲闪的道：“江左虽然往年确实经常有春潮泛滥，今年倒是还好……”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逃？”
“这个……”
中年汉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青年却开口道：“虽然没有天灾却有人祸。”
说话间颇有些怒意。
不过刚一开口，旁边的女人就感觉伸手偷偷的扯他的衣袖，显然是怕他乱说。
“人祸？江左也有弥生贼？”
“有，不过不多……”
汉子弱弱的道。
“那是什么人祸？”
王炳文和王炳坤都已经明白了情况，但是王炳山却依然傻愣愣的问道。
这次一家三口却都没有人敢回答，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正拦住其他逃难队伍的兵卒，这些兵卒正在队伍中搜刮这些可怜人的最后一丝存粮。
王氏兄弟都假装没看见。
他们也不想劫掠这些难民，但是他们手上只有不到一千五百石的粮草，不抢，他们吃什么。
更不要说招兵买马了。
要怪就只能怪朝廷，谁让朝廷不出兵，不管呢？
不过这一家三口的眼神，却也让王氏兄弟得到了答案。
这人祸不是贼那自然就是兵了。
三兄弟随即又问了几个问题。
王炳坤这才看向那年轻人，问道：“可愿参军杀贼？”
那年轻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眼中却藏着深深的憎恶。
在他身后，妇人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
那汉子赶忙道：“回禀官人，我儿子他身上有病，如果官人实在要人，就让小人为官人效力吧。”
“罢了，既然不愿，尔等便走吧。”
王炳坤摆摆手示意左右放人，然后又对那拿着粮袋的兵卒道：“留一半，其余还给他们。”
接着又吩咐道：“传令下去，金银全收，粮食只取一半。”
“阿兄！”
王炳文和王炳山有些诧异。
王炳坤一摆手，“照做！”
“喏。”
两人只好领命，随即转身发号施令，“所有人听着，金银全收，粮食只取一半。”
一众士卒虽然不理解这个命令，但是能跟到现在的，要么就是王氏的族人，要么就是王氏的部曲。
倒也没有人敢违抗王炳坤的命令。
而一众难民虽然依旧被抢走了一半的粮食，但是与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些兵卒相比，这支队伍简直好太多了。
不少人居然千恩万谢。
等到王炳坤等人的人马走远了，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继续上路。
只有那青年人和一部分人咬牙看着队伍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而已经走远的王炳坤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不过看到了估计他也不在乎。
倒是王炳山依旧有些不解这位大兄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抢都抢了干嘛不都抢了，留一半有什么意思。
王炳坤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若有所思的道：“九郎，十二郎，我去拜见宁南王，你们二人带人去定阳等我……”
众人听到他这话一愣，“什么，阿兄，宁南王在零陶会盟，我们去定阳做什么？”
王炳坤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微皱眉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也许应该改变一下策略了，不应该只想着依靠别人了。”
王炳文闻言神色一动，“大兄是觉得宁南王也没有真要灭贼的心思？”
王炳坤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王炳山却是满脸茫然，不明不白什么意思，“阿兄，九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报纸上不是说宁南王要会盟灭贼吗？”
王炳文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报纸说的也未必是真的，再说了这些报纸都是从京城发出来的，他们如何能知道这数千里外的真相。”
“可是就算如此，又怎么确定宁南王不是真心要灭贼呢？”
王炳坤这才解释道：“如果宁南王真要出兵灭贼，那么他就应该抓紧时间整训兵马，粮草供给，也应该有统一的制度规矩，哪里会容许士卒乱糟糟的四处劫掠。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他压根就没有灭贼的想法，所谓灭贼不过就是一个会盟诸侯的借口。
其次是他确实想要灭贼，但是却对会盟而来的兵马没有管束力，也不想负担他们的粮草供给。
更不要说统一整训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有什么能力灭贼，不被贼灭就是好的了。
只怕贼兵一到，所有的百姓都要投贼了……”
说到百姓投贼，众人神色都是一变，仿佛又见到了那无边无际的乱民大军。
那些人曾几何时也都是百姓。
“那我们去定阳要做什么？”
“屯田！”
“屯田？”
“我在报纸上看过关于上林卫的文章，上林卫最初就是靠查抄那些勋贵和屯田起家的。
当时女帝还没有正式掌权，朝政全部控制在丞相张翰之手。
如今的逸王殿下，当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北宫总管而已，无兵无权无粮，他能无中生有，生生打造出一支上林卫，这才有了新朝根基。
吾等不管是要杀贼报仇，还是要建功立业，都要有一支上林卫一样的根基。
屯田练兵，便是吾等现在唯一的出路。想要依靠他人，根本不可能。不管是朝廷还是宁南王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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