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借刀杀人
李老二瞪着吴信顺，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蘑菇就是从你家院子的背篓里拿的！”李老二气得差点脱口而出。
他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咽下去了，总不能当着满院子人的面，承认自己跑到吴信顺家里偷蘑菇。不然，今后村里若谁家丢了什么破玩意，都可能赖到他头上。
“吴信顺，你给我等着！”李老二把这句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转身走了。
老婆子和吴风民，也跟在李老二身后，低头走了出来。
回到自己家，李老二气得抄起一个瓷碗，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碗碎了，四分五裂，家里谁也不敢吱声。
二儿子和小女儿，虽然刚才因体力不支，没力气去吴信顺家闹，但仅隔着一堵墙，他们躺在地上，也听了个真切。
“李老二，爱上山，山上有个刘寡妇！”门外，有一群小孩在欢快地念着，哈哈地笑着。
“我打死你们这些兔崽子！”李老二气坏了，拉开院门，叉着腰，站在大门口，白多黑少的眼睛，气势汹汹地斜瞪着小孩们。
“快跑，李老二打人啦！”孩子们一哄而散，边跑还边念，“李老二，爱上山，山上有个刘寡妇！”
“我去！”李老二紧追几步，见孩子们四下散开，一个也抓不住，气得脱下右脚的鞋子，恼怒地朝一个孩子的背影扔过去。
鞋子自然是不可能扔到小孩的，李老二愤怒地快喘不过气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再睁开。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包着花头巾的大脑袋，只露出滴溜溜转的黑眼睛，幽怨地盯着李老二。
李老二吓得魂都快出来了。
“你这死鬼！”花头巾嗲声嗲气地开口了，两眼泪汪汪的，“瞧瞧你今天干的好事，你听听这些小崽子们念的啥？今后，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原来是刘寡妇。
李老二放下心来，宽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会想法子收拾他们的！”
“收拾，你怎么收拾啊？”刘寡妇呜咽着。
“我会想办法，好好收拾吴信顺的！”李老二将花头巾轻轻扯开，露出了花头巾下面，那张徐娘半老，涂抹了厚厚脂粉的脸。
刘寡妇看来是真伤心了，眼睛都哭肿了，眼角的脂粉被泪水冲花，露出了细细的鱼尾纹，看得李老二心疼。
他用手指轻轻抚了抚刘寡妇的脸，抓住了刘寡妇的手。
“你怎么收拾他呀？吴信顺向来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为什么今天会突然一反常态，和你作对呢？”刘寡妇不解地问。
“我也正纳闷呢。”李老二说：“你别急，我会找出原因的，这背后肯定有人搞鬼，给吴信顺撑腰！”
“别急，别急，我怎能不急呢！你听听那些死崽子们念的，要是再多念几天，我在村里可怎么活啊！”刘寡妇说着，委屈的泪水又淌了下来，“要是你自己收拾不了吴信顺，你倒是去找个有能耐的，弄死吴信顺啊！”刘寡妇恶狠狠地说。
李老二听闻此言，愣了一下。
刘寡妇顺势将手从李老二手中抽出，用手指戳了一下李老二的胸口，嗔骂一句，转身离开了。
空气中留下了一股浓郁的廉价脂粉的味道。
李老二看着刘寡妇一扭一扭远去的身影，咽了咽口水，呆呆地站着。
“谁可以收拾吴信顺？”李老二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快速地将村里一户户人家排查过去，但没找到合适人选，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忽然，李老二看到远处，走来一行人。
五六个小厮，拥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少年风流倜傥，模样俊朗，衣着华丽，只是面无表情，看人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冷漠。
李老二无声地笑了，越笑越开心，笑到肩膀一抖一抖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
那行人走近了。
为首的少年，注意到一直盯着他的李老二。
只见路边这老头，发痴似得直勾勾地看着他，衣服凌乱，鞋还少了一只，咧着嘴，就站在那里傻笑。
“他是谁？”少年有点不悦，微蹙眉，冰冷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感到寒冷。
一旁的小厮，讨好地说：“爷，这是李老二，吴平义家的上门女婿。好吃懒做，把吴平义家败得差不多了。”
“李老二，爱上山，山上有个刘寡妇！”远处，传来一群孩子们打闹的声音。
少年听到了，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无论怎样使劲去看，那里面仍是一片漆黑。
任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会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身边的小厮，不乏耳聪目明会打探的，这会儿，便将李老二家今天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说了一遍。
少年听了，嘴角抽了一下，不屑地经过李老二身旁。
“柳少爷。”李老二唤住了少年，“多日不见，您还是这么神采奕奕，玉树临风啊！”
李老二年轻时，也是上过私塾，念过几天书的。
少年不动声色，脚步丝毫没放慢。
“柳少爷，您有月余没来咱谷谦村，还不知道谷谦村来了位奇女子吧？”李老二不死心，哈巴狗儿似的，跟着少年快步走。
“奇女子？”少年眉毛一挑，并未出声。
“李老二，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们爷没功夫听你啰嗦！”一个小厮没好气地呵斥。
“是，是。”李老二点头哈腰，“吴信顺家里，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天仙般的姑娘，做得一手好菜，长得那个漂亮啊，简直就不像人，倒似个妖精！”
少年仍未出声。
一个小厮偷眼看了看少年，快走两步在前面带路，“爷，吴信顺家，往这儿走。”
李老二停了下来，看着那行人往吴信顺家的方向走去，开心地笑了，笑出满脸的褶子，笑得老泪都出来了，还用袖子去擦了擦。
擦干泪，李老二捡回鞋子，往地上磕了磕，磕出鞋里面的沙粒，然后套在右脚上，紧赶慢赶地，跟着那行人后面，往吴信顺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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