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关小黑屋
老钟头和黄厚新并没有理会李怀堂的哀求，他们毫不留情地将李怀堂拖出厨房。
当经过厨房门口时，李怀堂死死盯着李固宏，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拖出去了。
李固宏眼睁睁地看着李怀堂被拖出去，他想说点什么，一抬眼，看见赵管事冰冷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来，吓得一哆嗦，心莫名地虚起来，后背竟然汗湿了一大片。
“都散了，散了，赶快干活！”赵管事吆喝着，“今天的重头菜，仍然是片皮鸭，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谁要是有什么闪失，就和李怀堂作伴去！”
听见这话，厨房里的人们都快速动起来，纷纷开始各自一天的工作。
关小黑屋，这可是清香阁最严厉的惩罚了，比罚几个工钱还吓人！
关小黑屋，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臭气熏天不说，还暗无天日，连扇窗都没有。
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饭菜还经常是馊的！
水也只给一小碗，要是黑暗中不小心打翻了水碗，就得渴一天。
如果受不了那份渴，你就自己想想还有什么液体，脑补一下那个补充液体的画面！
清香阁的小黑屋，常年都是空的。
倒不是说清香阁的人都乖巧懂事，而是因为清香阁的黄掌柜为人厚道，只要没做太过分，一般的惩罚训诫，甚至罚几个工钱也就算了。
一旦被关进小黑屋，说明那人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错，通常离卷铺盖走人也不远了。
“李怀堂到底犯了什么错呢？”李固宏暗自琢磨着，拿刀的手也不听使唤，一分神，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他偷偷看了一眼屋角地板上，断掉的棍子。
三指粗的棍子啊，赵管事刚才就那样敲在李怀堂的腿上，硬生生地断了啊！
李固宏心不在焉地切了几块肉，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便假装内急，悄悄地走出了厨房。
他快步往小黑屋走去。
小黑屋外面，似乎没有人看着。
他转头四下看看，身后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来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午餐，没人有闲工夫，过来关心小黑屋的人。
李固宏靠近小黑屋，刚想贴到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突然感到眼前的光线暗了。
抬头一看，老钟头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面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固宏吓得又是一个哆嗦，腿一软，差点摔倒地上。
“不好好在厨房干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老钟头喝问。
“我……我……我担心表弟，想过来……过来看看。”李固宏诺诺地嘟囔。
“你是不是想进去，陪着你表弟？”老钟头似笑非笑。
“不，不，不……”李固宏这回倒是反应很快，“我……我这就回厨房干活去！”说完，拔腿就跑。
李固宏刚走，黄厚新也现身出来，默默地跟了上去。
他会轻功，走路无声，又善于隐匿，已经跟了李固宏一路了。
回到厨房，李固宏洗了手，继续切肉。
今天的桌子和包厢仍然被预定满了，很多客人都为了品尝片皮鸭而来。
厨房里，每个人都在紧张地工作着，李怀堂被打的风波似乎过去了，没人在意。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分。早到的一些客人，已经开始点菜了。厨房里更加忙碌起来。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菜品也一个接一个地端出来，厨房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李固宏正在摆盘，突然旁边一个传菜的小伙计叫了起来：“要上片皮鸭了，赵管事说，得多几个人手帮忙传菜！”
孙师傅听了，抬头一看，李固宏正站在说话那个伙计旁边，就顺手一指：“李固宏，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先去传菜；传完菜，赶快回来继续干活！”
被点名的几个小学徒，赶紧洗手，跟着传菜的那个小伙计走。
大家每人分到一个传菜盘，盘里全是片皮鸭和蘸酱，一碟一碟的已经分好。
李固宏也分到一个传菜盘，他被要求将片皮鸭送到二楼的一个包厢。
李固宏来到包厢。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包厢，里面大约有七八个客人，桌面上没几个菜，除了一盆酸菜鱼和几盘普通的菜，就靠这个片皮鸭来撑场面了。
这帮人看上去就像穷酸文人，凑钱来尝鲜的。
李固宏将片皮鸭放到桌上，将蘸酱一碟一碟摆在每位客人面前，摆好了还不离开，反而手脚麻利地拿起公筷，殷勤地为客人们包起片皮鸭来。
穷书生们还在饮酒念诗，有人嚷嚷着说：“这片皮鸭，由谁先尝啊？”
有人就回答：“行酒令，胜者先食！”
“好！”众人一致同意。
“小二，倒酒！”有个喝得有点醉意的青年人，对着李固宏叫道。
李固宏也不在意，笑盈盈地为在场的每一位客人斟了酒，站在一边候着，就像一位称职的小二。
一令下去，刚才那位有点醉意的书生念了一首诗。
李固宏没读什么书，听不懂，但见满屋喝彩，应该是首好诗。
于是，那位吟诗的书生，得意地夹起一卷片皮鸭，塞进嘴里。
他咂吧了几下，似乎在品尝味道，眉头皱了皱。
旁边挨着坐的一个文人，见他那表情，就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喂，这闻名昭兴县的片皮鸭，到底是什么味啊？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像吃毒药一样？”
“有点怪……”吃片皮鸭的文人皱着眉，兀自说。
他的声音，很快被屋里其他人的声音盖住了。
“来，来，来，咱们陪饮一杯！”边上有人吆喝着，于是大家共饮一杯。
李固宏盯着吃片皮鸭的文人看了几眼，麻利地为全桌人重新斟满酒。
接着众人继续行第二令，第三令……
先前那位书生，似乎真是好文采，接连吟了几首诗，都获得满堂喝彩。
当同桌的人夹起第五卷片皮鸭，放到他碗里时，他带着醉意，苦着脸摇头说：“不……不行了，这卷……我……我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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