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次的谈话,能请你不要告诉宋延皓吗。”千昕鹤忽然对洛希开了口,其中语气,已经不是请求的意味,是一个命令。
洛希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千昕鹤留她在这里参与谈话,还有在刺探她忠心与否。
“如王爷所愿。”
她又不傻,掺和进去作甚。
千昕鹤看着她那张白皙干净的面容,那双眸子冷艳高贵,笑起来灵动,不禁语气放的平缓道,“本王要亲自去祭拜澄王,预计离府半月,望夫人能够处理好府中事务。”
洛希内心咯噔一下,突然有些难过,原来他没打算着带着忠心不明的自己上路。
“王爷不需要我陪你吗?”
她笑了笑。
千昕鹤回避了她的视线,捧着冷掉的梨花茶,招手先让严见斋离开退出去,沉默良久,他才回过头正视着洛希,“夫人,此去路途遥远,危险未知,你就在王府为上。”
“那就是嫌弃我?”洛希委屈巴巴,再争取道,“论武功实力,我再差也能和——”
“夫人。”
他忽然就止住了洛希的话,语中冰冷,“你如今有闫楼在建,不必跟来。”
洛希从来都是被千昕鹤捧在手心宠着的,被他这一番冷言冷语,觉得仿佛被人当众掌刮,气的杯子重重的置在桌面,“好好好,我不参合你们的事情,我走便是!”
她不等千昕鹤解释,起身扭头就走,走到了半路廊下,一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到底在生什么气?她何时变得计较?
“分明就是不信任我,我洛希才不会回头说对不起!”她气鼓鼓的否定了自己要道歉的想法,坐在廊下的美人栏,越想越气,一跺脚站了起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婉儿寻她而来,见她这样一骂,连连退了两步,低声道,“夫人,莫生气了。”
“你来做什么?”
洛希没声好气的看着婉儿,又看见她手中挽着一件杏色鹅毛披风,奉了上来,恭谨道,“王爷说风冷,让奴婢特意送过来的。”
“不用了。我又不是那些娇嫩的小女娘,还不至于吹一阵风就会冷的病下来,如今身强力壮,还能活蹦乱跳呢。”洛希愤愤不满怨了几句,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忽立住脚往回看,“又不是没见过披风,我才不稀罕!”
婉儿识趣,赶紧把披风塞进她手中,接话道,“确实不是稀罕物,也不过保暖,王妃莫要冷着身子,奴婢再去给你端茶来。”
洛希找了台阶下,挽着那袭披风回到主卧偏房,沐浴更衣后,躺在那张紫檀木大床上翻来覆去,心里还是塞塞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原来不被人信任是这种感觉,猛的坐直身子,对外头道,“有没有人,去帮我拿核桃和棒槌来,我睡不着,如今烦呢很!”
春梅走进来的那一刹那,洛希一愣,猛的脑海里闪过四个大字,“原来如此!”
“!”
她急急忙忙的起床连靴子都没有穿,关好门,将春梅拉到墙角,“你怎么还不离开王府,任务都完成了,宋延皓没派人接你?”
春梅眼神谨慎,躲躲闪闪。
“…春梅?”洛希心中越发感觉有些不安,压制住自己慌乱,努力平复心情,“该不会…你已经被、被王爷发现了身份吧…”
“我…我本想要赶紧离开的……但宋大人说怕姑娘不是心甘情愿嫁进王府……让我时刻准备着帮你忙……所以我、我又留下来了。”春梅的性格内向,忠心耿耿,继续道,“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按吩咐来伺候王妃。”
“……”
洛希长长叹了一口气,千昕鹤擅长运筹帷幄,这是圈起来养肥了小羊羔好宰呢。
“不对,你怎么会被发现的?那支梅瓶你没摔吗?你要是留着,那上面绘有林东茶园就会被有心人察觉……”洛希话说一半,见春梅深深低下头,事情的真相就已经显而易见,大抵是舍不得摔坏这么好的宝贝吧。
春梅小心翼翼的看着洛希,试探性的问道,“姑娘、不如就让我留下来伺候你?”
洛希觉得脑袋疼,就像是有一团浆糊在里面,她捉起送进来的棒槌,敲在核桃之上,“你不能留下来,自然能有办法送你离开,可你一旦离开,那就坐实了我是内鬼,我若是不送你离开,那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俩就等着被他养肥了,等着开宰…”
“宋大人说我若有事,到后西苑的门房那边偷偷的递个信出去,他可以让人……”
“你不必带上我,我跟宋大人已经不是雇佣关系,我不想要让千昕鹤对我的信任…”洛希话说到一半,抬起棒槌的手愣在半空,她想起来上一次澄王事件,仿佛是有始无终的结果,他甚至都没有主动的来问自己为何要背叛他,“王爷是个很好的人,想必你也有感觉,虽各为其主,你只管自己寻了方法离开,不必担忧我,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春梅听他这样一讲,洛希的确已经不像是第一次进府那样,时刻都带着任务在身上,只是怕自己一走,她会遭受牵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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