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域。
沈星碎服下了魂断果，一直坐在原地闭眼打坐，凤沉雁三人为他在旁护法。
他保持这种一动不动的状态已经十几日了，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因为喘息而微微起伏，他们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只要再几日……
就再几日……
他们就能回去找叶岁了。
突然，沈星碎的眉心蹙了蹙，嘴角缓缓溢出鲜血，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脏。
龙宴宴连忙上前扶住他，“星碎！”
沈星碎却宛如陷入梦魇，紧紧地攥着他的心口，在龙宴宴几人震惊的眼神中，他的身后——伸出了一条巨大的龙尾！
龙宴宴有些结结巴巴，“这、这是……”
这条龙尾上覆盖着锋利而耀眼，宛如黑晶石般的鳞片，如同盔甲一般覆在上面，处处都暗藏锋芒。
沈星碎升到半空中，墨色长发散落，掩住了半面他因为苍白而更显得破碎的脸，血珠点缀着他的唇瓣，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头美人蛇。
“沈、沈星碎……是蛇？”凤沉雁呆愣愣地仰着头看沈星碎。
相处了两世，也没人告诉她啊。
“不。”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寒水。
他的声音不像以前一样调笑不正经，而是带了几分沉重，他的脸色也无半分笑意。
“少主是龙。”他道。
龙！
沈星碎居然是龙！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裴修都十分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相处了两世的好友，居然是只存在于华夏传说中的龙。
裴修皱了皱眉，“他这是怎么了？”
寒水摇摇头，“我才想问你们，少主不是在炼化魂断果吗？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们也不知道为何，星碎突然吐了口血，很痛苦的样子。”
裴修看向半空中痛苦神色不改的沈星碎，“我们直接介入，会怎么样？”
“不行，”寒水严肃道，“莽撞插手，极有可能会让少主失去理智，青栀他们又全都出去了，届时，仅凭我们四人，是无法制服住少主的。”
裴修投以他一个打量的眼神，“为什么？星碎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寒水正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半空中的沈星碎身后的龙尾突然消失，他也如同被折翼的小鸟一般直直坠落下来。
寒水一惊，立刻飞身过去接住沈星碎。
沈星碎缓缓睁开眼，对上了四人担心的目光。
“少主，您怎么样？”
“我没事，”沈星碎抬手，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是不是叶岁那里出了什么事？”
沈星碎一见寒水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讶，就证实了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心沉了沉，“到底怎么了！”
寒水犹豫了下，将一面子琉璃镜递给沈星碎。
琉璃镜内，叶岁被两个人钳制着，强行跪在地上，她所在之处是高台，台下还有人不停谩骂她，朝她丢东西。
而叶岁低着头，发丝凌乱，衣裳上都沾了些血迹，她不悲不喜地听着周遭的谩骂，垂下的发丝掩盖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从未如此狼狈。
而不断闪过的琉璃镜内武者们的话，更是不堪入目。
沈星碎面色阴沉，眼底满是戾气。
他的小姑娘，从未与人下跪，如今却被强行按在地上，接受着无数人的谩骂。
所以，他方才的感觉没有错。
叶岁确实在遭受着痛苦。
他在给叶岁的龙骨上下了禁咒，叶岁与那龙骨笛签了契约，禁咒在他和她之间起了作用。
那便是：只要叶岁遭受到了一点痛苦，那他，就会遭受到比她还痛十倍的痛苦。
如此，他才会放心自己不会错过叶岁的每一次疼痛。
“岁岁……”
凤沉雁看着琉璃镜内的画面，呆呆地呢喃道，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哭了，断了线的珍珠串似的眼泪源源不断地夺眶而出。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想通过触摸琉璃镜内照出的叶岁的影子摸摸她。
怎么会这样？
她的叶岁，向来都是最意气风发的丧尸王啊。
要不怎么说“最怕得意者失意，无情者落泪”呢？
她见过她无数耀眼的一面，也见过她孩子气烟火气的一面，却独独不敢见她狼狈的模样。
凤沉雁死死地咬着后槽牙，眼里闪过一抹猩红。
龙宴宴脸上没了一贯的大大咧咧，严肃着脸的他，像是一位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浸润了数十年的正气而板正的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寒水：“风云大陆有一天道院，你们知晓吧？”
龙宴宴几人点了点头，他们在暗夜森林跟着叶岁历练的时候，听夜鬼讲过那天道院的龌龊事和地位。
那天道院在风云大陆的地位极高。
“那天道院的人将叶岁抓回中心城，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服诛，”寒水向他们解释道，“因为那天道院说，叶岁与虫族有所往来，说她身上有开启虫洞的钥匙。”
“而且他们用天蝎草证实了，叶岁身上不是有虫族的血，就是有与虫族关系密切。”
“该死！”龙宴宴暗骂一声，“那什么破天道院！暗地里有多少恶心人的蛆虫，居然还能让风云大陆的武者百姓们如此追崇信任？”
裴修冷静下来，没有被愤怒和担心冲昏头脑，“我们自是知晓叶岁与虫族没有丝毫瓜葛，可叶岁也不过是紫灵学院一个普通弟子，那天道院为何会找到她？又是如何坐实了叶岁与虫族有来往的？”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星碎突然开口，声音阴郁嘶哑，“寒水，去把其它十一个人都给我找回来。”
“不管他们在给我做谁的任务，在什么地方，通通回来，否则，让他们滚回那个人的身边！”
“还有那四个老怪——一个都别给我放走。”
沈星碎半刻都坐不住，抬腿向外走去，寒水连忙叫住他，“少主，你去哪？”
沈星碎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却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看向龙宴宴三人。
他轻轻开口，“当然是——”
“杀、回、去！”
三人同时开口，一字一句。
剑鸣，环刃出，画戟现，弓弦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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